守軍。
齊梁這一次渡江而來,保守估計,有著十萬的大軍,會衝至天狼王城,這座城池的防禦攻勢就算能夠抵住第一撥進攻,又能扛得住幾撥後續?淇江的龍船不斷往返,十九道的兵力都開始調遣。
這場戰爭,北魏如何招架?
寧風袖躺在榻上,他渾身都麻了,面上的血水洗了乾淨,身子也重新換了嶄新的布袍,貼身的軟甲掛在床榻上頭,堂前懸著一杆白涼木槍,紅纓垂落,被堂前清風吹拂而動。
夫人就坐在自己身旁,壓著一邊被角,雙手按在膝蓋上,咬了咬牙,未發一言。
從回到城主府,到洗漱,換衣,到現在,都是她在操心。
寧風袖低下眉眼。
細細想來,似乎不僅僅是今天,相處的每一天,這個安靜的女人,都在做著自己力所能及的每一件事情,城主府的傭人並不多,因為她做了貼著自己的家務。。。。。。如今戰亂爆發了,整座天狼王城如果扛不住齊梁,那麼自己該怎麼辦,她又該怎麼辦?
他輕輕開口,聲音像是隨時可能飄散的風絮。
“這。。。。。。不合規矩。”
寧夫人攥著虛弱男人的手,她抬起頭來,看到靠著石柱的道袍年輕男子輕柔笑了笑:“這的確不合規矩。。。。。。帶走北魏的一位大藩王,齊梁會多了一個憂患,我身為超脫九品的大修行者,從江岸戰場帶走你,本就是一件不合規矩的事情。”
“但齊梁的小殿下,欠了我家小師妹一個人情。”葉十三若有所思的望向遠方,“寧先生與南海的小師叔也有舊,於情於理,這場戰爭都不應該波及到寧先生和家人。。。。。。若是願意,此刻便可動身了。去了南海,師尊會給寧先生以及家人空出洞府,等戰亂平息,再踏步中原。。。。。。屆時大魏已亡,先生正好沒有掛牽。”
床榻上的男人沒有說話。
“規矩是由強者定的,南海向來都是制定規則的一方。”葉十三微笑道:“所以並沒有什麼。。。。。。不合規矩的說法。”
寧風袖閉上雙眼。
他以手指輕輕點了點自己夫人的手背,輕輕道:“阿楣,你去收拾一下,這些年來跟著天狼王府賣命的人,他們都不容易,不該死在這裡。。。。。。”
葉十三溫柔打斷道:“南海只能出手救下五位。”
“五位。。。。。。那就把最苦的那些人帶著。”寧風袖看著葉楣的雙眼,平靜道:“他們應該活下去,去南海是一件好事,那裡很不錯,我去過。。。。。。一直想著有機會在那裡定居。”
寧夫人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她輕聲道:“府裡的春花秋詩,兩個丫頭服侍了我很久,她們不應該死在天狼城裡。”
寧風袖笑著說:“當然不應該死。”
寧夫人繼續道:“張文遠也不應該死在這裡。”
寧風袖微笑道:“他救了我一命,我不可能棄他不顧。”
寧夫人想了很久,問道:“還有誰?”
葉十三想開口,說已經五個人了,但他忽然又沉默了。
“還有孟起。。。。。。”
躺在床榻上的男人深吸了一口氣,放低聲音說道:“還有孟起。。。。。。他也不應該死的,但是他已經死了。江岸防線,他拖住了翼少然。”
腦海當中,畫面一幕一幕掠過。
“蘇浩,常軒,聞啟。。。。。。”
白馬呼嘯,狼騎奔騰。
最後消逝在滾滾狼煙當中。
一百狼騎,隨黑白兩袍徹夜奔襲,最後全滅於江岸防線。
最後的二十七騎,他們策應而來,每一張面孔,鮮活的存在於自己的腦海當中,他們都還年輕,他們應該活下去,如果能夠逃過那一劫,回到了天狼城,更應該享受新生。
若是隻有五個人,又該怎麼去選?
寧夫人忽然笑了笑:“我們的兒子。。。。。。如果還活著,現在應該怎麼樣了?”
寧風袖虛弱的笑道:“他要是個修道天才,那就讓他拎著槍去戰場,把齊梁的翼少然給打趴下。他要是個普通人。。。。。。”
寧夫人柔聲道:“那樣多好啊,託公子帶到南海,不用體驗人間疾苦,生死病痛,戰場上人命如草,貴賤不分,有什麼好瞧的。。。。。。不如不見,不如不看。”
“你說得對。”寧風袖微笑道:“那就選他們三個了?”
葉十三嘆了口氣,準備動身,坐在床榻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