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如雷——
翼少然一隻手自上而下掠過,數十柄六韜劍氣在背後輪轉,渾身氣機如大鼎內沸騰的汪洋,藏而不露。
灰塵嘈雜,這襲青甲並沒有魯莽的向前衝殺。
翼少然很清楚。。。。。。
如今身處江岸戰場,談判的龍船被一槍打成了兩截,滔天的火光隔著數里都能看見,很快就會有援軍趕到。
翼少然並不忌憚於眼前的這幫狼騎,對他而言,擁有大規模殺戮手段,即便是天狼城的八百狼騎全都趕到,也不過是劍下之鬼。
他忌憚的,是這幫狼騎的擁主。
被天狼白袍拉上馬匹的中年男人回過頭來,面色木然,渾身氣機沉寂若死海,只是先前在龍船上對攻的那一槍,震得自己半邊身子發麻。
翼少然知道寧風袖的體魄異常強大。
即便沒有登入大金剛體魄,也差的不遠。
面對這種級別的煉體者,若是自己的劍氣耗盡,被他打入三尺之內。。。。。。
青甲之上燃燒的火焰更加沸騰。
四五個呼吸,張文遠已經拉著寧風袖遠去,化作煙塵當中的一個黑點。
狼騎的速度在陸地之上極快。
可是比得過自己麼?
真正的追擊戰中,他大可一人掠甲,在這段歸城的路途將他們盡數殺盡。
翼少然低垂眉眼,凝視著自己身前不遠處的地面。
那襲被自己推倒在地的黑袍,被六韜劍氣穿心而過,本該是死透了的人,居然掙扎著喘了口粗氣,破天荒的笑了一聲,然後搖搖晃晃站了起來。
黑袍大漢的身上揹著兩柄大槍,一金一銀,在火光當中灼灼刺目,他起身的動作帶著吃力,緩慢無比,順勢拔出了兩杆大槍,槍尖砸在地上,火星與煙塵同起。
翼少然注意到,黑袍大漢胸膛被劍氣穿透的傷口,正在緩慢的癒合,迅速結痂,直至痊癒,只用了數十個呼吸。
翼少然深吸了一口氣,背後輪轉的劍氣緩慢散開,如孔雀開屏。
那襲黑袍咧嘴笑了。
這是一個猛人。
悍不畏死的猛人。
他拖起兩槍,架在腋下,開始奔跑,兩道槍尖的火星在地上嗤然大作,一道巨大的黑影,迅猛無比地衝進了六韜的劍氣當中。
。。。。。。
。。。。。。
“齊梁就只有一位翼少然,狼騎。。。。。。也只有一個主人。”
顛簸的馬背上,白袍張文遠揹著寧風袖,他的大袍浸透了鮮血,變得粘稠沉重,背上的中年男人呼吸微弱,嘈雜的戰場上,狼騎此刻如疾矢穿梭,他的背後,王爺心臟跳動的聲音劇烈如同戰鼓。
“孟起。。。。。。孟起回來了麼?”
寧風袖的聲音帶著乾涸,他下意識的摟住張文遠,意識依舊有些模糊,腦海裡依稀停留著那截青芒穿透黑袍的景象。
太累了。
實在是太累了。
從拒西防線趕到淇江,其間路途迢迢。
打廢了齊梁的王落,刺了齊恕一槍,打穿了一整艘龍船,與翼少然對攻一槍。。。。。。耗盡了這個男人全身的力氣,他不是易瀟,沒有蓮池,沒有殺人技,靠的。。。。。。就只是一腔熱血。
現在最後的一腔熱血,也逐漸涼了。
腦海裡一片混沌,下意識抬起頭來,看到了昏暗的天空上,似乎有著晶瑩剔透的物事緩緩飄落。
這才意識到。。。。。。原來這般炙熱的戰場,是十二月啊。
天空上落下的,是雪麼?
有些冷啊。
冷,好冷啊。。。。。。
寧風袖的嘴唇囁嚅,聲音越來越小。
反覆問的是,孟起回來了麼。
這一路上已經問了數十遍。
張文遠的聲音不斷傳來。
“他死不了的。。。。。。”
“死不了的。。。。。。”
“王爺,孟起死不了的,他這條賤命又臭又硬,很快就會追上來。。。。。。咱們先回天狼城,打贏這場戰。。。。。。王爺,哈,城裡還有二十萬人等著咱們。王爺,哈哈。。。。。。王爺?”
張文遠回過頭來,看著背上的男人眼皮正在不受控制的沉重合攏,心裡涼了半截,有些慌亂起來,一隻手策馬,另外一隻手向後攬住中年男人的腰,百忙當中,鬆開馭馬韁繩,撕碎一角衣袍,大袍浸血之後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