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雄獅死死咬住劍骨,昂首抖動鬃毛,渾厚的聲音從胸膛之中悶響傳出,宛若一顆炸雷。
潮頭上移,雄獅下落。
一步踏下,獅子重新躍起,劍氣海洋潮頭重重拍在藏劍山斷壁之中,並沒有浪潮重新落下的畫面出現,那聲勢浩大的劍氣浪潮,便直接砸入了藏劍山中,入骨入肉,更像是藏劍山張開了無形大口,吞下了這截劍氣海洋。
足底震顫不已。
棋聖大人面色如常,感應著足底沖刷山頭的劍氣聲音。
劍氣大潮。
那頭足足有兩人高的雄獅跳下了潮頭,魁梧身子跌落砸在藏劍山山頭,抖落一身灰塵,昂起頭來,血盆大口,一聲震耳欲聾的狂吼聲音便鋪面而來。
魏奇依舊面色平靜。
那頭獅子面無表情,高亢吼聲之後,便低下頭顱,銜一根白骨,像是一隻貓咪一般蜷縮身子,即便這般,也比棋聖大人要高出一個頭。
棋聖笑了笑。
他溫柔拍了拍獅子的碩大頭顱。
棋聖想到了李長歌臨走之前,問自己的一句話。
“他是怎麼死的?”
藏劍山下,藏的不是劍。
是劍骨。
是劍仙。
李長歌在乎的,真的是那位劍仙,如何死去的嗎?
還是另外一個問題。
他。。。。。。有沒有死?
上一任的劍骨相主人,上一位大世之中的劍仙。
他,能不能借出一劍。
劍氣鼓盪,在藏劍山中來回作響。
棋聖踮起腳,從雄獅口中取下那根雪白劍骨,揉了揉獅子漠然的巨大頭顱,這頭巨大雄獅,在失去了劍骨之後,伸出猩紅舌頭,舔了舔嘴唇,凝聚身子的劍氣開始溢散,一縷兩縷,盡數向著一人湧去。
沈莫愕然看著星星點點的劍氣,飄搖來到自己的胸口。
李長歌的劍氣,居然沒有阻礙的穿透了肌膚,融入了自己的血中,這頭雄獅在自己體內,以另外一種姿勢寄存下來。
棋聖蹲下身子,沒有去看沈莫。
他平靜望著這座藏劍山,目光悠長,像是穿透了這座他數十年來都沒有看穿的山體。
他看不穿這座山,看不穿這座山裡的那個人。
他居然真的信了那人的鬼話。
魏奇自嘲笑了笑,搖了搖頭。
他輕聲說道:“你體內有李長歌的血,所以你待會要站在這座山上,替他向一位‘已經死去’的劍仙,說上幾句話。”
沈莫怔怔不知該如何作答,只能點了點頭。
她終於明白了這無數劍氣,為何可以融入自己的身子。
寒酒鎮裡,沈莫為李長歌吸噬寒血,驅逐天缺,經年累月,自己體內也有了長歌的鮮血。
所以那頭獅子,就是夫君留給自己的劍氣?
要讓自己,替他在這座藏劍山上,說上幾句話?
沈莫抿了抿唇,她鼓起勇氣,看到了遠方荒域之中,那個漂向蒼穹那端的熟悉身影。
原來他沒有把自己帶去荒域。
是因為他將生死,交給了自己。
。。。。。。
。。。。。。
魏奇將那根雪白骨頭插入藏劍山山底。
劍骨入山。
藏劍山動盪的趨勢反而逐漸平靜下來。
那根劍骨緩緩下移,最終移入山中。
魏奇面無表情,盤坐在山內。
南海之中,收留了許多的老人。
八大國期間,除卻南北兩大國,其餘六國,灰飛煙滅,六國之中,大部分的國師,棋手,若是真正抵達了足以讓棋聖惜才的地步,便被接引來到南海,卻始終沒有人知道,這些老人究竟被棋聖藏在哪裡。
一位謀士,是一國之劍。
藏劍山,藏的並非實劍,而是謀略之劍。
。。。。。。
。。。。。。
動盪之際,藏劍山山腹之內,諸多洞府一陣搖晃,許多閉眸的老人都不可避免受到了困擾。
藏劍山的山腹尤其浩大,這些老棋師,老國手,各自佔了一個洞府,有時會出門,互相討論棋道,在陣法的遮掩之下,南海弟子偶爾見到這些前朝老前輩,卻從來不知,他們的洞府,居然就是藏在這座山內。
只是有一位老人,卻從來不出門。
這位老人的洞府,也被分開,隔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