艱難抬起雙手,捂住腦袋,指縫之間,髮絲被揪緊,擰死,似乎努力拼命的想記起什麼。
鑰匙。
鑰匙。
意識一片恍惚,周圍所有人的聲音,全都砸了過來,如潮水一般。
再也聽不清。
易瀟努力睜開眼,想看清摟住自己的那張面孔。
紫衣女子焦急的呼喊聲音,在耳邊一閃即逝,搖晃自己肩頭的力度逐漸加重。
青袍的和尚不惜重傷之勢,動用佛門神通,在他心湖重重錘上一錘,錘的湖水炸開,卻無法讓他有絲毫感覺。
坐在輪椅上的那個黃衫女子,在他靈魂深處喊著什麼,高喝著什麼,隱約能夠聽清是醒醒二字,只不過這道聲音太渺茫了。
易瀟木然的望著這些人,這些面孔。
視線裡的黑色逐漸佔據了大部分。
他逐漸轉移目光,視線從他們身上掠過。
他眼前已經是一片漆黑。
易瀟望著他們,殘留在腦海裡的影響,也變得麻木而無味。
那個搖晃自己肩頭,滿面淚水的紫衣女子,是誰?
那個面容清俊,青袍洗得發白的光頭和尚,又是誰?
坐在輪椅上的黃衫女子,青衣儒雅的書生,瘦削的劍客,這些人。。。。。。如何看起來面相如此熟悉,卻偏偏陌生到讓人說不出話來?
易瀟微微張口,欲言又止。
他們是誰?
眼前一片黑色。
即便張大了雙眼,依舊看不到絲毫物事。
小殿下怔怔保持著這般坐著的姿勢,腦海裡的那株青蓮緩緩收斂,那些烙刻在瞳孔裡的人物影像,緩緩消弭。
在諸多人中,小殿下只記得一個人。
那個年輕的女子,腰身貼身圍繞著一層火紅流紗,肩頭覆著一件輕薄的白衣,紅白交接,鬢角飛揚,劍眉英姿。
只是劍眉英姿,在這道模糊的記憶之中,變成了孱弱與溫柔。
像是一隻理所應當被託在掌心的鳥兒。
小殿下雙目已經“看不見”任何景象,可他偏轉頭顱,望向了西妖的方向。
他的雙目之中,緩緩流出了兩行淚水。
人群之中。
梁涼怔了怔。
她看到了小殿下的兩行淚。
西妖粲然而笑,喜極而泣,卻死死捂住嘴唇,不想讓任何人看到這份欣喜,接著轉過頭去。
西妖掠起身子,向著人群的反方向背離而去,一路疾馳。
她又哭又笑,像是個傻子。
“哥哥。。。。。。”
“您,您終於。。。。。。記起來了!”
。。。。。。
。。。。。。
魏靈衫死死搖晃易瀟的肩頭。
她看到小殿下的目光一片木然,眼裡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
一片漆黑。
株蓮相的光芒已經斂去。
曾經直視七九天劫的緣故,那雙大金之色盎然的眸子,眼眶周遭,不可逆的收到了損害,兩行鮮血已經在面頰之上凝固。
小殿下扭轉頭顱之後,又是兩行清淚,覆蓋在血痂之上,溫度足以融化鮮血,讓兩行血漬重新潺潺流下。
魏靈衫有些焦急的望向那道雷光消散的方向。
師兄剛剛渡完劫,如今生死未卜。
青石和尚平靜說道:“神魂平靜,應無大礙,似乎受到了什麼刺激。”
他頓了頓:“你應該聽說過。。。。。。外面的傳言吧?”
魏靈衫怔了怔。
青石指了指易瀟,低聲道:“關於‘轉世’的。”
郡主大人沉默片刻,緩緩點了點頭。
青石嘆了口氣:“轉世神魂,一般都不穩固,如果記憶復甦,應該就是這種情況。我當年就是這般,睡一覺之後就好了。”
他蹲下身子,替魏靈衫接過小殿下。
“所以。。。。。。郡主大人,不如去看看那位小劍仙究竟如何了,這裡便有小僧代為照顧。”
魏靈衫點了點頭,連忙掠向李長歌墜跌而下的方向。
青石接過易瀟的身子。
他面無表情。
三縷半的菩薩神魂,在他眉心之處縈繞。
他本不相信外面的傳言,說小殿下是那位霸王的轉世。
可那位馭劍老人的身上,分明帶著大楚的氣運,又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