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淹沒。
整片枯竭的荒域大地,被劍氣海洋沖刷而過。
當一位劍仙,傾盡所有,只為遞出一劍,這樣一副場面,究竟有多麼浩大壯觀?
劍宗明面無表情站在所有人面前。
他伸出的那一隻手,撐開的劍氣屏障,在李長歌一劍餘波之下,有些隱約支撐不住的趨勢。
大光明宮宮主面色自若伸出第二隻手,壓在前一隻手手掌之上。
這樣的一劍,若是循著因果,毫無疑問可以滅殺那位風雪銀城的太虛相女人。
劍宗明低垂眉眼。
這位劍胚,說是卸了劍骨,脫了善心,依舊沒有行最終的弒師之舉,只是以因果劍氣將那縷神魂切斷,給了那位“師尊”不大不小的警告。
李長歌順著因果,給她遞了一段話。
“我希望,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
“李長歌此生不會再入北地銀城。”
“你問我,為什麼要一刀兩斷,拿什麼一刀兩斷。”
長歌頓了頓,他微微回頭,瞥了一眼劍氣光柱之外的魏靈衫。
“我這一生,已經這樣了,恩也好怨也好,已不想再去追究。”
“可你不該動小師妹的念頭。”
這就是為什麼一刀兩斷。
至於拿什麼一刀兩斷。
李長歌接著說道:“小師妹,就是我的刀。”
“我不會回去,所以她也不會。銀城對你來說,少了兩人而已,算不了什麼。”他淡淡說道:“斷了,就斷了吧。”
風雪銀城,撞在了刀上。
一刀,兩斷。
李長歌沒有催動劍氣,去行最後的殺伐。
劍宗明看著他收劍之後靜靜站在原地。
大光明宮主語調木然唸了一句:“殺人不盡,禍根無窮。”
李長歌似乎聽到了這句話,卻只是搖了搖頭。
他抬起頭來,望向天空。
劍氣汪洋沖刷荒域大地,蒼穹之上,有陰雲攢動,緩緩密集,陰沉的可怕,似乎隨時都可能閃出雷蟒,將整片仙島吞入腹中。
李長歌破開九品,造就瞭如此駭人的一副場面。
這位劍仙胚子的破境,居然引動了天劫。
的確,單單他散開的元氣浩瀚程度,便足以令世人震驚,這樣的程度破境,勢必會引動一場驚世駭俗的雷劫降世。
但真正引動雷劫的,是這位殺胚曾經在西域造下的殺孽。
只是他如今已經散盡了修為,廢去了劍骨,又該如何渡劫?
天地大,一人小。
劍氣光柱不散,所有人都進不來。
李長歌捂住嘴唇,微微咳嗽,緩緩拎起“因果”,望向天空。
風雪已經飄零,替代而至的,是鋪天蓋地的狂風驟雨。
這位銀城大弟子望向天空,有些微惘。
冰冷的雨珠砸在臉上。
半生飄搖,半生孤苦。
半生淒涼,半生無助。
這場雷劫前的大雨,砸向仙島,之前傾斜而出的豐盈元氣在地面上流轉,元氣的主人,卻沒有絲毫想要收回的念頭。
李長歌身上沒有絲毫元氣。
他就這麼一個人。
站在天地中央。
抬起頭來,大雨撲面。
雷光隱約,照耀那張迷惘而病態的面龐。
。。。。。。
。。。。。。
沒了修為的一個人,該如何對抗天劫?
即便是有了天大修為的人,在雷劫面前,都顯得卑微而渺小,脆弱而不堪一擊,多少大修行者,死在了天劫之下,最終屍骸都被劈成飛灰?
李長歌此刻在想,死在天劫下,似乎正是他應得的結局。
八尺山上,他造下了太多殺孽。
北原寒酒鎮時候,他與東君喝了一席茶。
他說:“殺孽在身,命由天收。”
東君說:“只要你握住手中劍,天也收不了你的命。”
李長歌抬起頭來,抿了抿嘴唇。
藏劍山頭,還有一個人在等他回來。
雷光綿延,如龍如蟒,氣勢磅礴,不可阻擋,即將降臨。
現在劍骨沒了。
握住手中的劍,還有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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