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消失不見。
扶風山山頂一片空曠。
遠方有一位嬌弱女子,一手按膝坐在大石之上,白袍紅髻,長髮被她纏在另外一手五指指尖,托腮望向易瀟。
已入紫府之境。
她目光溫柔,望向易瀟,頓了頓,最終硬生生把“哥哥”二字嚥了下去,輕柔說道:“拉人入紫府,是‘山海經’的妙用。”
那位尊為西域之主的女子,此刻托腮痴痴笑著,與尋常嬌弱女子無二,指了指遠方道壇的最中央之處。
紫府神魂之中,那兒居然有一團模糊朦朧的清影,映象一般,宛若一團鏡面倒映的水光,流轉宛若琥珀。
盤坐如同人形,背靠十三片葉的鐵樹。
“葉十三吶,若是不走那麼旁門左道,說不定已經將元力修到宗師之境最高之處了。看起來他像是走了一條無比恢弘無比壯闊的‘聖人大道’,十三片葉,葉葉開花,片片結果,可未免也想得太美了。”
西妖很委屈地頓了頓,鼓起勇氣喊了一聲。
“哥哥。”
小殿下置若罔聞。
那白袍紅髻的西域主人便已經是天大的欣喜,捂唇咯咯笑道:“哥哥,葉十三如今在扶風山講道,可沒有存什麼好心思吶,他一直藉著天地大道在蓄勢,等到精氣神全都攀升到極點,便要有所行動了。”
易瀟微微皺起眉頭,西妖聲音輕快道:“當年的東君揹負大聖遺音來到南海,葉十三已經在扶風山等待蓄力極久,將‘音道’意境攀至極點,一戰之後,與東君不分勝負,說起來是兩人音道打了個五五開,其實所謂的‘南聖人’,藉著道胎體質,進境飛快,可若是不結道果,便不能一步登天,與人對敵需要極長時間的蓄勢,除了已經結過一次道果的元力大道,其餘大道看似逆天,實則殊歸同途。”
梁涼輕柔將手指纏繞的髮絲解開,再細細纏繞回來,反覆如此,不厭其煩。
“哥哥,別被他的外表矇騙了呀,什麼‘南聖人’,不過是個所圖天大的偽君子,修著十三條大道,妄想一步登天,可終究不是天命所歸,所以他又能有什麼作為呢?與哥哥您比起來,差了十萬八千里吶。”
那女子一直語調溫柔。
易瀟深吸一口氣,努力拿著平和的聲音說道:“我。。。。。。真的不是你口中的‘哥哥’。”
西妖微微一怔。
易瀟低垂眉眼:“而且我一直認為,這世上。。。。。。是沒有輪迴的。”
“不,有的。”
這位西域主人抬起頭來,望向易瀟,燦爛笑道:“哥哥你記不起來啦?你親口告訴我,輪迴。。。。。。是有的。”
小殿下搖了搖頭:“就算世上有輪迴,我也不是你哥哥的輪迴。”
西妖有些微惘望著易瀟,笑意逐漸僵硬。
“很抱歉,我。。。。。。真的不是。”易瀟退後一步,冷冷道:“就算那位的記憶真的甦醒了,我記起了你,記起了他當年的事情。我也絕不是他。”
她微微抿唇,怔怔呢喃道:“哥哥。。。。。。”
易瀟的神魂已經將這一片紫府神魂之境探查清楚,西妖以《山海經》構造的紫府幻境,對自己並沒有設下禁錮,想走想留,不過是一念之間。
易瀟緩緩後退。
他直視著遠方的西妖,悟蓮瞳下,這個女子通體火紅,宛若琉璃焚燒,可有一處與眾不同。
當年自己刺下一劍之處。
西妖的心臟,在大火之中一片死寂,像是被冰雪凍住,結成了冰渣,不會跳動也不會呼吸。
這個女子,像是已經死在了冰天雪地裡,即便浴火重生,心臟依舊被凍死不能復甦。
她輕聲問道:“哥哥。。。。。。你要走了嗎?”
易瀟再也不去看她,可神魂隱約即將發動的前一剎那,西妖便狠下心來,將一縷長髮揪下,髮根帶著斑斑血跡。
長髮揪下的那一刻,西妖構造而出的紫府幻境剎那崩離,碎裂。
這是以自己神魂受損作為代價,解開紫府,不讓易瀟有一絲一毫的神魂損傷。
小殿下皺起眉頭,終究忍不住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女子。
西妖手裡握著一綹染血髮絲,面上不見絲毫痛楚,笑著向易瀟揮了揮手。
粲然而笑。
小殿下咬牙閉上眼。
耳邊天風吹過的聲音重新傳來,再次睜開眼,扶風山山頂人影綽綽,葉十三講道的聲音依舊不溫不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