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魏靈衫背對房門,輕輕勾起小腿,拿足尖帶動房門,輕輕合上,接著環抱雙臂,緩緩以背貼靠在了牆壁之上。
她面色認真望向易瀟。
這的確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從沉劍湖開始,到風庭城,到洛陽,到齊梁的十九道。。。。。。
再到南海。
接下來會到哪兒?
接下來。。。。。。又要到哪?
郡主大人有些微惘,她目光下意識投向了小殿下身後的視窗,怔怔發了一會呆。
龍船上的風很大,海風吹入天字一號間的屋內,鼓盪白紗窗簾,柔和而不刺目的光線射入,將整個房間都撒滿溫暖,有海鷗在遠方起飛,在視線之中逐漸渺小,最終黑點消失不可見之時,鳥鳴才堪堪從海潮那頭傳入耳畔。
一切好生玄妙。
遠方是七月的大海,藍天,白雲,還有海鷗。
魏靈衫幽幽嘆了口氣,說道:“我本想逃一小會的,現在都這麼久了啊。”
小殿下笑著問道:“很久嗎?”
郡主大人鼓著腮幫子說道:“五個月吶。”
易瀟煞有其事嗯了一聲,唸了一遍五個月吶,接著笑眯眯又問道:“那跟一輩子比呢?”
那位後背貼靠牆壁之上的紫衣女子剎那俏臉通紅,髮鬢被入室海風吹亂,頗有些狼狽不堪的模樣,說不清是嬌羞還是忿怨的捋了捋髮絲,反倒刻意遮掩了眼神。
小殿下低笑一聲,雙手抵在牆壁上,動作嫻熟,緩緩撥弄著女子鬢髮,指尖打轉,輕攏慢捻抹復挑,接著緩緩轉移陣地,捏了捏酡紅的耳垂,轉而捧起那張已經紅的滴血的俏臉面頰。
俏臉主人早已經閉上了雙眼。
易瀟輕笑一聲。
魏靈衫腦海裡清涼一片。
又像是什麼在腦海裡炸開——
兩個人聲音呢喃不清,喉嚨裡氤氳含糊,發音的部位試探性的相抵,相觸,千回,百折,口齒生津,之後滿室生香。
易瀟自始至終沒有合上過眼,他滿眼柔和注視著這張在視線裡白裡透紅的俏臉蛋兒。
小殿下雙手小心翼翼捧著郡主大人的面頰,心底也未曾生過絲毫旖旎的念頭。
郡主大人的睫毛微微顫動。
她試探性緩緩先眯起眼。
不可避免的視線對接。
易瀟眼裡含笑,看著雙手捧著的那張臉蛋兒像是真的紅的滴出了鮮血。
郡主大人剎那觸電一般又緊緊閉上了眼。
接著羞憤不已的捶了一下小殿下的胸口。
易瀟注視著快要融化了的這位姑娘。
龍雀,龍雀。
這隻被曹之軒一直囚壓在北魏洛陽之中視作“籠雀”的龍雀兒,若是真正露出來那張嬌豔欲滴的面目,無疑是一隻不折不扣豔煞世人的籠中金絲雀,一顰一笑傾動世間,一嗔一怒勾動凡塵,又豈止是砸十畝牡丹亭就能鎖在籠子裡的?
牡丹,太俗。
這是一朵不該被鎖在洛陽,同樣不該被囚在北地風雪之中的高嶺之花。
可以大紅,可以大紫,可以大白。
所以這朵花兒。。。。。。誰都想摘。
這便成了一個問題。
這朵花兒究竟會被誰摘了,摘了以後又該放在哪兒?
是十六年如一日的洛陽城牡丹亭,還是百年風雪枯死無音的風雪銀城?
想著摘下這朵花的人有很多,十萬裡浮土皇座之上的那個曹家男人,當今戰力排在天下第一位的銀城城主,八尺山敲響西域黃鐘的轉世大妖,每一位都是跺足可令世間震顫的大人物。
而說到底。。。。。。他們摘下這朵花,是為了什麼呢?
為了好看。
為了有趣。
為了不讓對方摘下來。
於是,又有了另外一個問題。。。。。。
這麼多想摘花的人,有沒有人想過。
要問一問這朵花兒的想法?
她想被誰摘下來?
她想去哪兒?
或者說,她選擇綻放,還是選擇枯死?
。。。。。。
。。。。。。
海風在耳鬢廝磨。
有人在耳鬢私語。
。。。。。。
。。。。。。
在短暫而又漫長的時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