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子裡都是一家親。我也不防著那位大神仙,人家與我們雲泥之別,人活一世須有自知之明和知報之心,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阿文若有所思。
“嚴不文。”慈寨主突然唸了一聲他的名字,低低說道:“咱們恩公今日殺上西閣,偏偏要我們替楚東來造勢,擺明了恩公自己不會出手,多半是怕引來東君。”
嚴不文啊了一聲,道:“您的意思是?”
“恩公既然不出手,那個楚東來也就是個女娃子,恩公撐腰在,西閣哪裡扛得住她拆?可就算楚西壁倒了,西閣殘餘的力量不能覆滅,要滅了濱湖山,還是輕輕鬆鬆。”慈寨主輕輕說道:“你可曾想過這一點?”
阿文有些微怔。
“那位恩公在江湖裡一趟即過,不會沾染渾水。”慈寨主笑著說道:“可我們不一樣吶,我們就是江湖裡的蝦,盼著大風大浪能崛起,可終究是江湖裡的嘍囉,哪能那麼瀟灑?”
阿文摸了摸假鬍鬚,詫異道:“您的意思是。。。。。。咱們做完這票,就直接跑路?”
“我本來是這樣想的。”慈寨主眯起眼,捏住藏在衣袖裡的紫玉令牌,眸光裡透出一抹異樣的精明,他沙啞說道:“我早就想過那位大神仙來濱湖山,到時候做完這一票,我只能帶著兄弟們跑路,別無他選。”
“可現在不一樣了。”
他握住那塊蕭字玉佩,柔聲說道:“恩公今日的事情結束,我要扳倒西閣,徹徹底底的扳倒,不給他們留一絲生機。”
他深深抬起頭,望向眼前西閣的山門。
天大地大山大,一人何其渺小。
這是一種很玄妙的感覺。
此刻的黑風寨寨主,不像是那個僅僅有點小聰明的小寨主,而像是個活了很久,早已經看破紅塵世俗的江湖老人。
他無比認真問道:“可知西閣為何能活到如今?”
接著頓了頓,自嘲笑道:“是因為陛下願意,陛下如果不願意,那麼整片江南道江湖,都不該活下去。”
。。。。。。
。。。。。。
“我已經想好了。”
黑風寨寨主緊攥著那塊玉,手心全是汗。
慈寨主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麼樣的一件事情。
這實在是一件在旁人看來痴心妄想的事情。
扳倒西閣。
對於黑風寨而言,要扳倒西閣,簡直是天方夜譚。
可是慈元茂沒得選。
他反覆深呼吸:“如果恩公不滅了西閣,一夜之間,黑風寨會讓全天下人都知道一個訊息。。。。。。西閣的楚,乃是當年西楚的楚。”
這句話說出來,身旁的阿文倒吸了一口冷氣。
但他知道這件事。。。。。。黑風寨做得到。
除了黑風寨自己的弟兄,沒人知道,江南道究竟有多少城門,又有多少乞丐等著黑風寨發訊息,第一時間貼到欄杆上回去領賞。
什麼“大楚滅,西閣亡”,什麼“西壁雖死,楚閣猶在”,這些誅心的口號,黑風寨在寨主大人的暗中授意下。。。。。。悄無聲息準備了無數份。
也沒有人比護城欄的巡撫司衙役更清楚,這些貼上去的告示有多難清理,天知道黑風寨僱的乞丐拿什麼糊上城牆的,連鐵釺都鏟不掉。
早已經準備好的,絲絲縷縷,真真假假的證據網,全都指向西閣叛國,西閣少主復楚。
這些令人一但想到,便頭皮發麻的禁忌方向。
一百三十二個弟兄,早已經準備完畢,蒐集齊全,只等一聲差遣。
一支穿雲箭。
黑風寨寨主這些年行走江湖,別的沒有,唯獨組織了一張奇大無比的情報網。
大大小小的江湖訊息。
捕風捉影。
事無鉅細。
而尤其是西閣,那位西閣少主楚西壁的情報,從孃胎懷孕十月開始,到現在,連那位西閣少主挑選的內衣內褲顏色都被自己打聽的一清二楚,並且打包拓印了出來。
什麼外門八卦,什麼內門隱秘,通通不存在。
真正的江湖包打聽。
完全不在乎真假,不在乎真實與否。
就算他不知道這些情報,他也完全可以捏造,對於黑風寨而言,只要需要,哪怕黑白顛倒,也實在是一頓家常便飯。
因為訊息可以有真,可以有假。
所以這些訊息可以是真,也可以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