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
你說過要來西域娶我。
我棄了宗門,棄了一切,在這等了一百年。
只是那本該深入骨髓的恨,到如今卻無論如何也恨不起來。
因愛生恨,到頭來恨也是愛。
劍主大人輕聲說道:“若你還怨著我。。。。。。刺我一劍,這樣會不會好受一點?”
年輕的男人隔空撥弄兩把古劍,“紅豆”和“骰子”捲動風雪而來,懸停在顧玖的身旁兩側。
只需要伸手便可握住。
劍主大人輕輕退後兩步,張開雙臂,溫柔說道:“我欠你的。”
顧玖緩緩抬起兩隻手,搭在“紅豆”和“骰子”的劍柄上。
攥緊劍柄。
她怔怔望向那個熟悉而陌生的身影。
她修行了一百年,看過了太多,想過了太多。
她想過此生直至盡頭,再無他願,一日以白鯉相挾,了卻遺憾,又該如何?
顧玖曾經不無惡意的想過以怨制怨,以恨還恨。
也自嘲想過是否自己會放下那顆執著的心。
她在西域苦苦等了一百年。
等一道熟悉的劍氣。
可最後,她沒有等到劍主。
卻等到了劍主的弟子葉小樓。
西域的這些年來,她以琴府秘術,在西域這塊方圓之地,埋下了一個又一個幻術。
一片又一片幻境。
真真假假。
假假真真。
可玩弄幻境,窺測人心,百年到了如今,她居然有些分不清眼前那人的真假。
那一手倒卷漫天大雪,逆轉血液傷勢,撫平白鯉慘象的手段,已然遠遠超過自己能夠理解的範疇。
一百年過去了,他以人身修行,居然驚豔到了如此程度。
只怕是比之當年的師尊,也絕不多讓。
顧玖有些猶豫。
她恨不得刺他一劍,十劍,百劍,千劍,萬劍。
劍劍穿心,難銷其痛。
她聲音沙啞說道:“你不躲,也不閃?”
劍主大人笑容如陽光:“我不躲,也不閃。”
顧玖木然握劍,遞出。
出乎意料的,兩朵血花並沒有綻開在雪地之上。
“紅豆”和“骰子”釘穿了年輕劍主大人寬大的衣袍兩側,劍鋒挑穿衣袍,大袖獵獵作響。
劍主大人低垂眉眼,微微低頭,凝視著那個面頰之上淚痕緩緩乾涸的女子。
他想伸出手,替顧玖擦去淚痕。
“不許動!”
那個女子的沙啞聲音不差怨憎的響起,一雙眸子直直盯向劍主大人。
“你若是敢動,我便刺上你十劍,百劍。”
劍主大人笑著點了點頭。
他早就不在乎她會刺自己多少劍,刺在哪。
可他居然就真的這般保持了僵硬的動作,張開懷抱,寵溺而溫柔望向了眼前的持劍女子。
顧玖咬了咬牙,不知道該說什麼。
劍主大人輕聲開口。
“我。。。。。。”
“早就死啦。”
顧玖怔住。
那個年輕的男人細眯起眸子,語調一如百年前的溫暖,細細說道:“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經死了。”
連雙臂撐坐在不遠處雪地的葉小樓,也微微怔住。
“很久是多久呢。。。。。。”
劍主大人自言自語一般輕輕喃喃說道:“真是遺憾吶,如果我能早一點抵達西域。。。。。。我就不會違約了。”
這個男人收斂笑意,換了一副認真的語氣。
這是他的解釋。
所以一定要認真。
足夠認真,比一切的話,都要認真。
“你聽說過命格斷缺嗎?”
顧玖瞳孔微微收縮。
“我就是了,離開西域的那一年,就是我命格斷缺的那一年,我原以為趕回劍廬,辭去宗門,再趕回來。。。。。。來得及的。”
這個男人一臉認真,眼神依舊溫柔。
顧玖有些握不穩手中的劍。
她當然聽說過“命格斷缺”。
這是絕症。
而比世上大部分絕症更難以醫治。
而有一點,比一切都重要。
能夠醫治“命格斷缺”的,除了傳說之中可遇不可得的仙丹,便只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