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疊在檀陀手掌之上。
四掌相疊。
大榕寺內的氣機已經溢位了九品境界能夠承擔的範疇。
寺內的牆磚被菩薩疊掌的勁氣所震顫,細微不可見的輕笑碎屑就要脫離牆壁磚瓦表面,卻被一股沛然的力量壓在表面不能動彈。
冬末的枯草極脆,早就該被大勢至的域意折斷腰身,卻有一股子劍意注入其中,於是挺直了脊樑。
一草一木,一磚一瓦。
但凡有實體的,哪怕一隻冬蟲,也不曾受到一絲威壓。
那個白衣男人面色本是平靜。
那尊巨大的菩薩頭頂四隻手掌相疊。
翻轉掌心。
對準地面。
猛然按下。
狂浪掀起——
一片黑色剎那砸下。
被掌心黑色陰影籠罩的大光明宮宮主唇角微微上揚。
帶著一抹笑意。
是冷笑。
不屑的笑。
桀驁不馴。
一片黑暗砸下。
接著有人拔出了那柄劍。
黑暗之中有劍光閃出。
那道白衣身影就像是初闢天地的古老神靈,手中沒有巨斧,只有一柄劍,那柄劍拔出之時劍身狹小,落下之時卻有無限巨大。
初闢黑暗。
於是就有了光。
易小安驚得面無血色,有些站立不穩。
躲在大榕寺門檻後,躲在白衣男人背後的那些小沙彌紛紛跌坐在地。
那個白衣男人從劍鞘裡拔出了劍。
那其實不是一柄劍。
只是虛無的空氣。
漆黑的元力如同颶風,凝聚成劍形。
疊掌而下的菩薩皺起了眉。
檀陀和寶珠不覺疼痛,四條手臂死死抵下,金剛手掌壓在了劍尖之上。
那是何等雄偉的偉力?
遠遠超過了九品。
短暫的時間變得漫長,如同時間長河停止了流轉。
兩尊菩薩有些微惘看著遙遠的下方,自己的手臂末端,有什麼破開了禁錮,從最底層開始撕裂,一路蔓延。
四隻手掌被劍氣撕開。
徹底粉碎的那種撕開。
化成了最原始的佛運。
接著劍氣清掃而上,順延著那個男人舉起劍身的軌跡——
漆黑元力凝聚的劍形猛然挑起,將整個世界都挑開。
接著重重落下。
接著斬為兩半。
那尊有數十丈大小的駭人佛相,四隻手臂被浩浩蕩蕩的劍氣盡數撕開,粉碎,龐大的佛運與劍氣接觸便四散彈開。
黑暗褪去,佛運潰散,四處飛彈,如大珠小珠落玉盤。
那大光明宮宮主已經收了那柄虛劍。
他臉上的笑意依舊,髮絲飛舞,白衣白袍飄忽落定。
這一幕定格。
抬起頭戲謔望向那尊佛相。
姿態像極謫仙人。
。。。。。。
。。。。。。
天地之間一片寂靜。
肅清。
檀陀菩薩蹙起了眉頭,他緩緩轉頭,望向寶珠菩薩,看到了她也是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樣。
兩尊共生的菩薩,兩顆頭顱連在脖頸。
此刻生根之處,猛然浮現了一條黑線。
接著一閃而逝。
那兩尊伴生的佛相從最中央對稱之處被一劍斷去,兩尊菩薩對視之中緩緩倒塌。
菩薩身下的蓮花座徹底粉碎。
整個大榕寺都是紛飛不斷的恢弘佛運。
青石和尚艱難地深吸了一口氣,兩隻手臂**在外,僵硬保持著合掌,還有些細碎的布條從空中落下,軟綿綿搭在胳膊上。
觸在一起的指尖有些顫抖。
肌膚上流轉的金剛琉璃顏色變得蒼白,青石眉梢眉頭擰在一起,像是從水缸裡撈出來一般,渾身溼透,狼狽不堪。
頭頂的兩尊法相轟隆隆倒塌。
勝負已定。
大榕寺的年輕監院大人,被譽為年輕一輩裡頂尖妖孽的“中菩薩”,地藏菩薩的轉世傳人。
佛運被一劍劈開。
他有些艱難咳出了一口鮮血。
非是鮮紅色。
而是金燦色。
佛血。
這是從肺腑裡咳出的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