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發現自己的想法是荒誕而可笑的。
所謂的三百弓弩手,以及自己府邸之中的高手,在那個能獨自面對整個洛陽的白袍男人面前,脆弱如同一張白紙。
一捅就破,這就是自己談判帶來的保底槍火?
他們一開始還擔心與那位白袍男人談判。談不攏以後造成無法承擔的後果。
現在他們恍然明白。
這根本不是一場談判。
因為那個黑衣少年就這麼殺了天都侯的獨子。
一劍斃命。
乾脆利落。
這一劍,把所有的談判規矩,所有的荒誕念頭,所有的條條框框,全部砍得粉碎。
直到這一刻起,這些年輕權貴們才如夢初醒,這位十三年來入洛陽不鬧事的白袍男人,原來真的是來清算的。
而他們擔心引爆導火 索的,不是那位燒了大魏滄生圖的柳大花魁。
而是這個一劍削下天都侯獨子頭顱的黑衣少年。
這個黑衣少年一劍狠狠砍在了洛陽的顏面上,至此事態再無挽回的餘地。
而他似乎只是為了講述一個簡單的道理。
。。。。。。
。。。。。。
殺人,要償命。
這是個很簡單的道理。
但殺人償命這個簡單的道理,對於在座的人來說,真的無法理解。
他們是真的不懂,為什麼殺了一位螻蟻樣卑賤的生命,就要拿自己高貴的性命去償還?
哪一位北魏權貴的手裡真正乾淨過,不曾殺過人?在洛陽這塊皇城,他們就是真正爬到了最高層的大人物,無論是靠著父輩積蔭還是自己打拼,當他們真正獲得了特權之後,怎麼會將小人物的性命放在眼裡?
易瀟看著已經死寂的天酥樓,無數雙目光盯著自己。
他笑了笑。
輕輕將段天德的頭顱放在桌子上。
易瀟溫柔說道:“你們當然可以殺人。”
“天酥樓的十三條命算不了什麼。”小殿下拍了拍桌子上那顆死不瞑目的頭顱,柔聲細語道:“至於我為什麼殺了他?”
這個黑衣少年默默坐下,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你們可以殺人,我當然也可以。”易瀟皮笑肉不笑,道:“你們可以濫殺無辜,我當然也可以。”
白袍老狐狸自始至終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默默站了起來。
磅礴的大勢至域意碾壓而下,將天酥樓的年輕權貴壓得喘不過氣來。
這位獨步天下的佛門客卿突然笑了笑。
他走到了易瀟身邊,沒有多走一步也沒有少走一步。
並肩而立的位置很敏感,至少代表了什麼獨特的意思。
“天都侯當年射了我六箭。”白袍邋遢男人拎起桌子上鮮血淋漓的那顆腦袋,轉了一面,看著那顆頭顱的猙獰表情,自己面無表情道:“我當年還了你老子一箭,算他命大,只斷了一條腿。”
“他原本欠我五箭。”白袍柳禪七輕輕道:“殺了你這個不成器的兒子,他還欠我四箭。”
這個邋遢的男人扔去那顆頭顱,然後緩緩伸出一隻手。
一朵絕美大紅蓮妖異在他手心無比燦爛地盛開。
“可知,殺人償命下一句,乃是欠債還錢?”
紅蓮華手。
這個白袍男人在史書上被匆匆帶過了一筆,就源自於這一記曾經擊垮了半邊洛陽城頭的恐怖禁術。
一記紅蓮華手,摧枯拉朽擊垮洛陽半邊牆頭,千軍萬馬之中,一人獨立,將一株菩提樹栽在北魏國都廢墟之上。
何等霸氣?
“你們當年欠我的,我都記著。”
這個白袍男人拿著睥睨天下的目光緩緩掃視全場。
“該清算了。”
他手心漂浮一朵大紅蓮,如同天神下凡。
“你們來之前,應當問過自己的長輩,所以你們知道,當年他們到底欠了我什麼。”
“你們可能不知道,但他們都知道,我這個人貪財。”柳禪七微笑道:“欠我錢的,拿錢來還。還夠了錢就好。”
所有人在壓抑的環境之中不敢出聲。
但是他們不約而同鬆了一口氣。
這個白袍男人要錢,錢對於他們來說,只是一個無用的數字而已。
但冰冷的話接著讓他們臉上剛剛萌生的笑意剎那僵硬住。
“但欠了我命的,就只能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