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元子揉了揉自己蒼老的面頰,怔怔片刻,突然開口道:“我問你幾件事。”
白髮人安安靜靜看著這位黑袍老人。
黑袍聖元子點指著天地最遠一邊,顫聲道:“那邊。。。。。。是彼岸?待會就要去彼岸了。對嗎?”
白髮人沉默片刻,終究是點了點頭。
黑袍聖元子笑了笑,道:“這樣啊。”
“青蓮老禿驢,齊魔頭,這些人都在那裡吧。”黑袍聖元子唇角勾起一抹難以回味的笑意,苦澀道:“真不想再見到這些人。”
這位老人搖了搖頭,聲音突然蒼老了許多。
“一入江湖催人老。算一算,居然過了這麼多年。”
他扣指細算,喃喃說與自己聽。
“十歲那年,初見於她,驚為天人。只敢遠觀,不敢褻瀆。”
“始符十三年,修佛卷於眸底,只為記住她的模樣。”
“三十年來,元力不曾有一縷增長。”
“讓我不能修行便好,這一生也算了然。”這個老人惘然抬頭,反覆問道:“可為何她要在夢中點撥我?要我踏上修行路?”
白髮人看著這個黑袍老人陷入了魔怔,不斷對著自己發問。
“她修到了不可言的地步,為何甘願為世人做嫁衣?”
“為何一百年後,我會再遇到她?”
“我不信佛說的因果輪迴。。。。。。可這若不是因果輪迴,誰又能解釋得清?”
黑袍老人十指如鉤,捧住自己心肝,面露痛苦之色。
“這不是因果輪迴。她們兩個根本不像!”黑袍聖元子渾身一顫,突然聲嘶力竭道:“她根本不可能沾染凡塵!更不可能與凡夫俗子相愛!”
白髮人終於開口了。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悲哀。
“本來就沒有什麼因果輪迴。”
他看著這個身軀僵硬的黑袍老人,開口道:“那個女孩兒,與當年的白衣菩薩,只是容貌相似罷了。”
黑袍聖元子突然僵硬住,極為艱難得擠出一抹笑意,似乎舒了一口氣,喃喃道:“我就說,她怎麼可能會落入凡間。。。。。。”
突然他的眼睛瞪大,看著白髮人,顫聲道:“不。。。。。。你說的不是真的!一定有因果輪迴!她一定有轉世的,她一定會回來的,我不能離開,我要等著她。。。。。。。我不能走!我不能去彼岸!!”
白髮人沉默看著這個失心瘋的黑袍老人。
他緩緩搖了搖頭。
對著這個黑袍老人嘆息道。
“吳某。你還沒有醒嗎?”
黑袍聖元子耳邊如同雷震,突然直勾勾盯著白髮人的眼睛。
白髮人一字一句震人肺腑。
“你竊走了白衣菩薩的三十三重天經,焚卷之後,篡改成忘我尊經。”
“你修佛走到歧路,入了魔道。”
“天極海蓮花峰上,你偷襲了那位重傷的白衣菩薩,將她的神魂全部揉碎,親手將對你恩重如山的佛門送上絕路。”
白髮人字字冷冽,道:“那位白衣菩薩,又何時曾與你說過一言一句?”
黑袍聖元子怔住。
“你修的從來不是佛,而是心底魔。欲求而不得,佛最終也會變成魔。”白髮人冷漠道:“佛門慈悲留了你一條狗命,你看看你這一百年來究竟做了什麼?”
他看著昏迷不醒的易瀟,道:“你說你收了那位白衣慕容為你的徒弟?”
白髮人面無表情道:“她可曾與你有過一面之緣?”
“你可曾問過那個女孩兒,願不願接受你的龍蛇相?”
風雪銀城第一代城主一步邁出,瞬間走出小舟,踏在大地之上。
英姿魁梧的銀城城主俯視著眼前顫抖不已的黑袍老人。
“那個本不該死的女孩兒,可曾見過你一眼,可曾知有你這麼一號令人作嘔的存在,可曾想過,自己的孩子也會被打上這道代表厄難的龍蛇吻印?”
黑袍聖元子全身顫抖起來。
“如果那位叫慕容的女子得知真相,她會如何?”
白髮人冷漠問道。
黑袍聖元子突然感到心底湧出巨大的絕望,瞬間將自己擊垮。
腦海中剎那千迴百轉。
他想到了初見那道白衣時候的敬畏與震驚,想到了自己一步一步靠近時候佯裝的道貌岸然。
想到了自己竊取三十三重天經之時的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