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一直低頭沉默的笠帽客繆降鴻抬起了頭,一雙眸子亮了又暗,一拍馬頭,面無表情地騰空三丈,一掌拍落漫天梨花雨,隨即俯衝而下,後取劍客性命。
那劍客見一擊失手,嗤笑一身,身形後掠,單腳點地,作勢要後退。
繆降鴻去勢更兇,只怕劍客逃脫,卻不料那劍客去勢陡然停住,一劍刺中繆降鴻,劍意如同水銀洩地!
繆降鴻化掌為指,硬接一劍,縱然那劍意凌冽無匹,居然也被硬生生從中折斷,繼又一掌,直中劍客心窩。
那劍客如同斷線風箏一般噴出一口鮮血,卻是接力後掠數十丈,連罵的力氣都沒有,匆匆隱去在官道中。
小皇子殿下剛剛探出頭,就看到了這驚魂一幕,立馬明白了這趟北行怕是並不如同自己剛剛所想的那般簡單。
只是那劍客出手著實凌厲無雙,一道劍出,無數梨花相隨。
不過笠帽客繆降鴻顯然比這劍客強上一籌,不愧是“怒目金剛”,硬抗一劍,反佔上風。
段明勝眯起了眼睛,停住了嚼草根的動作。他看到繆降鴻把右手縮排袖子裡面的動作。
那一劍看起來樸實無華,實則遠勝梨花劍雨那般聲勢浩大的劍招。
這刺客醉翁之意不在酒,莫非只是想試探一下小皇子身邊守衛的力量?想了想,段明勝一口吐掉了草根,笑眯眯地開口道,“殿下安心,此行來客算不得厲害,不過殿下接下來的日子怕是沒書看了。”
蕭易驀然一愣,心有所感,回頭一看。
身後兩輛馬車如同被狂風暴雨摧殘過一般,神駿被大卸八塊,血跡斑斑,車廂被斬成廢銅爛鐵,千瘡百孔。
兩廂書卷,被劍氣斬落成十萬八千片,隨風洋洋灑灑而去。
還有一陣梨花殘香。
……
……
馬車徐徐前行,蕭易卻不得安神,沒了書看,一向安靜的他主動向著前方那位善談的段叔叔找起了話聊。
“段叔叔,你年少時可曾去過江湖?”蕭易想到書上描述的那個江湖,情義愛恨,刀劍槍戟,十八般武藝。
“殿下一聲段叔叔可萬萬稱不得,喊一聲老段即可,”段明勝眯起了眼睛,不知道從哪又找了根野草含在嘴裡。
這才含糊不清的開口,“江湖常有,江湖人不常有。”
蕭易安靜在後座聽著。
“年輕時候那會,正亂著呢,咱齊梁只是個小國。那時候老段便是跟隨陛下,不過尋不到出頭機會,只是去淇江各國當遊俠兒,傳遞情報。”
“那幾年兒認識了不少人,算是半個混江湖兒的吧。殺過人,當過匪,沒少幹壞事,不過殿下,江湖可不是都是混不吝幹壞事的。”
“江湖啊,一瓢難清,是一個大染缸,哪裡是書上一言片語能夠說清楚的?我說殿下您生在帝皇家,怕是不知江湖為何物,也沒法知道江湖為何物咯。”
蕭易雖小,聽聞此言卻是明白得一清二楚。江湖多恩怨,生死由天收。自己出身齊梁皇族,雖然心向聖賢,但便是讀了萬卷書,也行不得萬里路。
一念至此,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想法剛剛要萌芽,便被段明勝接下來的話語打散。
“江湖恩怨是非多,高手兒也多。淇江兩岸,有高手無數,宗門卻就那麼幾樣。”老段不老,說這話卻顯老,“不說那些小勢力,江湖百年間最不可思議的宗門還數風雪銀城。”
“一百年前,風雪銀城城主力壓一代大世,無敵人間。”老段眼神有些苦澀,“每一代風雪城主都是天縱之才。”
“從未有一個宗門,能夠擁有獨自自主的自治權,不許他國大軍踏入。同樣的,風雪銀城也僅僅佔據一城,不外擴張。”老段灑脫一笑,“無論風雪銀城再強,也威脅不到一個國家。”
“風雪銀城在北方,得了北魏那便宜皇帝的物資,能夠源源不斷地為北魏輸送強者。我齊梁縱然坐擁江南地利,大局也不容樂觀。”老段頓了頓,“老段我這一生是看不到陛下鐵騎踏過北魏,踏平那狗屁銀城了。”
“等殿下尋到了藥王,老段我就要向國師大人討要一個北行機會。”
蕭易興許是感受到了段明勝字裡行間的苦澀,不由開口道,“段叔武藝如此高強,莫非也是凶多吉少?尋仇人難道是這一代城主。”
老段摸了摸顴骨的疤,“世人說我暴雨梨花不沾衣。”
“卻不知我那年被那人隔空一道劍氣險些拆成了兩半。被國師大人所救,這才留了一命。之後苦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