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佑笑道:“留字上有‘這才像話’這一句嗎?”
陶羽也忍不住笑道:“那是我說的,你別打岔,聽我念下去……羅大俠之身世來歷,為師亦殊茫然,而泰山二次武會,為師更未參與。故命汝藝成之後,即伴陶公子離島返回中原,前往少林寺,面見少林當代掌門明空禪師,彼曾參與泰山之會,當知羅大俠身世,此為為師耿耿多年之心事,汝其勿違。明空輩份,實與汝相等。然汝仍宜以禮相見,並須待陶公子身世查明之後,方得拆閱第二封密柬。“
錦囊中的留字,到此為止,陶羽唸完;默然沉思,未再開口。
秦佑問道:“沒有了麼?”
陶羽搖搖頭。
秦佑欣喜地跳起來,叫道:“我們可以回中原去了,大哥你高興嗎?”
陶羽露出一絲苦笑,緩緩說道:“自然高興,但是……”
“你是擔心沒有船隻嗎?放心。我們可以叫辛弟幫忙造一艘,我會駛船,走,我們立刻就開始做。”
秦佑拉著陶羽的手,興沖沖向村中奔去,卻沒有留意,陶羽身子雖然跟著他走,腳步卻是那麼遲緩。彷彿對這流浪海島年餘的生活,竟覺得結束得太早也太突然。
他的心情,沉重無比,因為,過去已經那麼令人迷茫,而未來更不可期,也許他從此就踏上人生崎嶇之途。而對那個渴望揭家而又畏懼揭穿的謎底,他似乎已經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口口口
黎明之前,總是無限黑暗,但黑暗過去,黎明接著就來臨了。
晨光熹微中,一艘簡陋而窄小的帆船,緩緩駛進福州灣。
船身是巨木挖成,風帆卻是綴補起來的一大塊獸皮,掌舵的年輕孩子,衣衫陳舊,肩上卻插著一柄短劍。船頭上站著個儒衫少年,神情憂鬱,而船艙帆桅下,卻端然坐著一個混身赤裸,發毛盡禿的壯漢。
這奇怪的船隻,奇怪的乘客,登時轟動了福州港。
但船上三位怪異的乘客,對人們好奇和驚訝,視若無睹,相繼棄舟登岸,昂然向市街走去,那壯年無毛漢子手上,提著一隻極沉重的包裹。
他們先在街上,購買了幾套衣帽,禿頭壯漢從包裹裡掏錢付賬,竟是沉甸甸的整錠純金。
此後,他們又到客店中沐浴換衣,等到再從客店出來,禿頭壯漢已穿上整套衣衫,頭上戴了帽子,另外兩人,更同著儒衫,渾身已煥然一新。
客店中人,對三人來歷,紛紛議論揣測,三位怪客並未多停,到市上選購了三匹駿馬,便匆匆出城而去。
他們留給人們無限的驚疑和訝詫,甚至沒有一個人曾跟他們交談過一句話,如果有,那就只有當他們投店的時候,吩咐備水洗澡,離店的時候,曾問過去少林寺的途徑方向。
於是,傳言紛紛。
有人說,這三人是到少林寺投師習武的。也有人說,他們只怕是海外的異人,要找少林寺的和尚較量武功。
總之,這三人來得突然,去得也突然。更突然的,是他們在第二天傍晚,趕到嵩山腳下,一直催馬逕上少室峰,大踏步就向聞名天下的少林寺直闖。
這時侯,中原武林雖然懾服在“飛雲山莊”統御之下,但少林一派,卻仍然隱為中原各門各派盟主,寺中僧眾近千,個個身負武功,豈是任人亂闖的所在?
當三人才到峰上,已有少林弟於,暗中飛報入寺。不過,沒想到寺中知客增人剛迎到大殿門口,三人已經直奔進來,知客僧暗吃一驚,連忙橫身攔路問詢,道:“阿彌陀佛,三位施主是來守隨喜?還是有事專程登山,為何這等匆忙?”
儒衫少年含笑拱手道:“恕我等冒昧,我們因有件要緊之事,必須面見貴寺掌門方丈明空禪師,所以專程登山,煩大和尚替我們通報一下。”
那知客僧人眼中閃露出驚疑的光芒,問道:“不知三位施主尊姓大名,有什麼要事,可否由貧僧轉報?”
少年道:“我姓陶,那是我盟弟,姓秦,這一位姓辛,我們這件緊要的事,必須面見方丈,才好詳說。”
知客僧越加驚疑地向三人細細打量一陣,目光又落在儒衫少年身上,訝然問道:“施主姓陶,敢問尊諱如何稱呼?”
少年道:“我叫陶羽,大和尚不必多問,快請給我們通報吧!”
“陶羽!”知客僧重覆唸了一遍,臉上驚容更盛,冷冷地又問道:“陶施主可是從飛雲山莊來的?”
陶羽焦急地道:“不錯,我就是飛雲山莊的陶羽,煩你快去通報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