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寶森穿上了道袍,冒充著韓先生的道號“定河道人”。
今天這個妖道,殺人的凶神,落到人民的巨掌裡。
小火車歡騰地駛回夾皮溝,夾皮溝所有的男女老少,像一群狂熱的娃娃,迎接著閻部長和劍波等人,眼巴巴地等著看那即將捉回來的妖道。
夾皮溝的獵手為他們的客人獵來新鮮的獸肉,婦女們為客人做了一頓豐美的午餐。
夾皮溝的今天,到處是說笑歡唱,空氣中散滿了芳香,什麼節日也沒有這樣的景像。今天確是一個可慶幸的日子,小分隊的三路大軍超額完成了劍波的作戰計劃,勝利地會師了。
劍波心裡是那樣地熱愛著他的小分隊和夾皮溝所有的勇敢而善良的群眾。
座山雕、九彪、一撮毛、妖道也在這裡會面了!他們和他們罪惡的勾當一樣,在共產主義戰士們的手中,毀滅了。
為迎接司令部政治部給小分隊的慶功授獎大會,戰士們愉快地整理著軍容。婦女群眾用滾開滾開的水,給戰士們洗滌衣衫,她們說要和小分隊消滅座山雕、九彪一樣地替小分隊戰士消滅身上的蝨子。
戰士們互相剃頭、刮臉、剪指甲,白茹一個一個地嚴格檢查,戰士們乖乖地聽從著這位小姑娘的衛生指導。
少劍波在閻部長等休息以後,老用手理著自己的頭髮,神情上顯出對他那頭烏髮深厚的留戀,捨不得剃去。可是這林海雪原裡,又不能專為他帶個理髮員。他為什麼這樣留戀他的頭髮呢?而且剃與不剃會影響他的情緒呢?在這樣一個標準軍人風格的青年軍官來說,確有些令人奇怪,也許有人會想到他是為了自己更美一些,或者使白茹更愛他?
白茹卻像檢查戰士們一樣來檢查他了,又是在上次督促他洗腳的地方,白茹連蹦帶唱地跑進來,顯然看出她是為自己對戰士們的衛生推動工作而滿意。她進門就向劍波報告道:“報告二○三首長,全隊我都檢查了,理髮、洗衣、指甲、腳丫全都收拾得乾乾淨淨,楊子榮的鬍子颳了又刮,每個同志都年輕了五歲。”她那美麗的大眼睛緊盯著劍波,可是劍波頭也沒抬,只是在默默地理著他的頭髮。
“不過……”白茹看到他又在沉思什麼,按他的老習慣是誰也不敢打擾的,所以她發的聲音是忐忑而又低微的,“不過只有一個人,還沒……”
“我知道。”少劍波不耐煩地皺了一下眉頭,可是馬上又發了悲傷的音調,“只有我一個人沒理髮……”他站起身來凝視著眼前的牆壁。
白茹銳敏地意識到劍波是在深沉而痛楚的回憶,她頓時好像心中恍然大悟,沒頭沒腦地說了聲:“我倒沒想到,一切由我來辦。”說著轉身跑出去。
是的,只有白茹才能深切的瞭解他這時的心情。劍波父母早亡,他那慈愛如母的姐姐,千百次地給他洗過頭髮,直到劍波當了營長,每逢作戰回來,他去看鞠縣長,她差不多總是要親手給他洗洗頭,剪剪指甲,哪怕是他自己剛洗過。所以說他每一根髮絲都捋遍了姐姐的手跡。今天他卻失掉了她,如今他怎麼能捨得剃掉這滿是姐姐的手跡的寶貴的東西呢!
當白茹給鞠縣長當勤務員的時候,看到這種情景,也不知是什麼感情竟使她自己流出淚來,她深深地羨慕著人間有這樣的好姐姐。
白茹拿著梳子和剪子跑進來,讓劍波坐在凳子上。
“白茹!還是剪去吧!”少劍波低沉地對白茹說。
“不能,絕對不能。”白茹的答聲,又肯定,又堅決。
她細心地、幾乎是一根一根地、按著鞠縣長生前所一向喜歡的樣子,為劍波剪理,她生怕有半點差錯。
此刻他倆完全沉入對鞠縣長的思念中,室內只有剪刀聲和他倆的呼吸聲。
正月十四日的大會上,再次祭奠了高波等犧牲的同志,閻部長讀完了祭文,沉入默哀中,又聽到小分隊戰士和夾皮溝群眾的啜泣聲。
然後開始了慶功授獎,首先是閻部長宣讀了省委的表揚信,表揚了小分隊的英勇的行動和輝煌的戰績,表揚他們處處關心群眾的優良作風,又表揚了夾皮溝群眾協助子弟兵作戰的英勇精神。
接著王科長、黃科長分別宣讀了司令部政治部的嘉獎令和功勞簿。小分隊全體戰士各記一大功,楊子榮記三大功,劉勳蒼、欒超家、孫達得各記兩大功,並當場佩戴了獎章。
蘑菇老人和李勇奇各記一大功,並獎給夾皮溝群眾步槍六十五支、子彈五千發。特別親切地慰問了從三百里外趕來赴會的蘑菇老人。熱情地感謝夾皮溝群眾對小分隊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