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衛向兩邊讓開,張銳首先向裡頭瞅了一眼,只見正德正站在廢墟邊上,他的身邊站著個一身白袍的青年,玉樹臨風好不瀟灑,看到那青年的臉,張銳不由大驚,腳下頓時一亂,踩到了自己的衣襬,張銳剎那間變成了滾地葫蘆。
地上全是混著碳末未曾乾透的黑水,張銳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好好的一件蟒袍變成了泥鰍袍,但是他卻渾然不顧,只顧著看那青年,嘴裡吃吃地道:“段……段飛!你怎麼會在這裡!”
正德看到張銳的慘狀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段飛的目光卻絲毫沒有在張銳身上停留,直接望向被西廠番子團團包圍著的靈雪,兩人目光剎那間交匯在一起,然後便再也分不開了……
……
就在張銳押著假段飛前往午門的時候,正德怒氣衝衝地來到了關押著真段飛的地方。
段飛看到正德怒氣衝衝的模樣,淡然問道:“皇上為何發這麼大的火,莫非與剛才附近的喧鬧有關?難道是有人來就我了?”
正德哼了一聲,將一張皺巴巴的紙丟給段飛道:“你自己看看,這該如何解釋?”
段飛展開那張紙仔細一瞧,看完之後段飛說道:“皇上,白蓮教造反,自然要找個藉口,剛好微臣的事被他們利用了,至於他們所擁有的那些火器……微臣以為都是仿造出來的,與微臣無關。”
正德怒道:“仿照能仿照得如此相像嗎?別的地方不說,陝西那邊可是有人見過錦衣衛的火器的,據說跟錦衣衛的是一模一樣!”
段飛搖頭道:“皇上若是仔細分辨這上邊的附圖和如今兩官廳官兵所用的火器便會發現,白蓮教叛軍所仿照的是已經被錦衣衛淘汰了數年的舊式火器,數年之前錦衣衛曾經失竊過一張圖紙和數樣庫存的火器,想必就是白蓮教所為。”
正德冷笑道:“你推託的倒是乾淨,就算是失竊,那也是你照看不周!”
段飛點頭道:“不錯,這一點微臣不能否認,不過有個更大的問題微臣想問皇上,張銳張公公安插到微臣身邊的人為何會變成竊賊,偷掉的東西為何又會落到了白蓮教叛匪的手裡呢?”
“張銳?”正德奇道:“這事怎麼又牽扯到張銳身上去了?”
段飛道:“皇上,當初微臣第一次奉旨巡視江南的時候,張公公便安插了個女子到微臣身邊,那女子為了達到目的,不惜以色相誘人,微臣一時不查,著了她的道,對她很是信任,她斷斷續續地出現在微臣身邊,微臣在與蓉兒相愛的同時竟然無法抵擋她的誘惑,微臣實在該死,當她偷走了圖紙和火器的時候,微臣才徹底從她的溫柔陷阱中清醒過來,可惜為時晚矣,微臣本以為她是東廠也就是張銳的人,微臣跟張公公關係向來不好,微臣還以為這是張公公命她所為,沒想到這東西最後竟然落入了白蓮教之手,皇上還是找張公公問問吧。”
正德來回踱了兩步,突然說道:“段飛,朕真希望能和你一樣擁有一雙善辯是非的神眼,這樣就不會被人欺騙了。”
段飛苦笑道:“皇上過獎了,微臣受騙的次數也不少,這一次微臣不就被皇上騙得好苦嗎?”
正德搖搖頭,道:“張銳家中搜出反書,你家裡搜出金牌,你叫朕相信誰好?”
段飛道:“這不難分辨,皇上可曾派人查過金牌的真偽?微臣雖然也曾對皇上說過謊話,但這些謊話要麼無傷大雅,要麼是對皇上對大明有利的,微臣才暫時隱瞞,張公公呢?他對皇上說謊都是為了自己謀私利,這麼一比,應該就很清楚了吧?”
正德蔚然輕嘆道:“誰不想為自己謀私利?段愛卿何以能例外?金牌朕派人查過,的確是新造出來的,用的還是純金,愛卿前幾次繳獲的白蓮教金牌也被拿來一一對比,可以發現那些金牌用的金都不是很純,金牌定然是張銳弄來誣陷愛卿無疑了。”
段飛道:“人各有志,微臣對吃穿都不太在乎,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東西微臣更不在乎,微臣一心只想將大明打造成一個頂天立地的強國,讓大明境內的百姓都過上太平富裕的日子,僅此而已。”
正德低吟道:“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沒想到段愛卿竟然有如此胸懷。”
段飛苦笑道:“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倘若稼軒居士生在我朝,不知又會有何境遇……”
辛棄疾空懷壯志滿腔才華,卻始終不受重用,最終憂憤隱居辭世而去,只留下許多慷慨激昂的詩詞,受後人無盡緬懷,正德知道段飛在借辛棄疾的故事抒發自己如今的冤情,他突然改變了話題,說道:“段愛卿,今日雷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