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森瞅了瞅屍體,說道:“還有什麼好驗的?除非搬回斂房仔細查驗,否則應該沒什麼可驗了吧?”
段飛道:“聽說屍體被抬出來時是蓋著一席白布的,怎麼現在變成草蓆了?他身下的擔架不像是臨時架起來的,你已經種過痘了,又戴著口罩和手套,還有什麼好怕的?”
楊森瞧著那草蓆道:“飛哥,我是仵作,又不是萬能的,這破草蓆很普通嘛,我可瞧不出來歷,還有這擔架,好像是專門做的,很結實,可我從來沒見過這種樣式的擔架,說不定是本地特有的,你叫我怎麼知道?”
楊森那‘本地特有’四個字讓段飛心中一動,他舉目向四周望去,提聲問道:“凌辰,夏大人不是說已經派了仵作過來收屍嗎?怎麼現在還不見?”
凌辰也有些疑惑地說道:“大人,這我也不清楚,許是因為什麼事耽擱了吧?”
段飛正要派人去附近找幾個人回來問問,只聽阮相眀的聲音傳來,說道:“大人,我已請來唸慈菴菴主無塵師太,街頭有人拋棄屍體的時候,念慈庵正在施粥給難民,混亂伊始的情況都一一看在眼裡,有什麼話大人儘管她問吧。”
段飛喜道:“還是你聰明,無塵師太,不知當時正在施粥的是哪位小師傅?能否將她喚來,讓本官詳詢一下?”
無塵師太身穿緇衣頭戴法帽,年紀約在四十開外,面目慈祥,她雙手合十唸了句佛號,答道:“欽差大人,每日庵堂施粥時貧尼都會站在庵堂前看著,怕的是一些無賴欺負年輕弟子,所以當時發生的一切都看得很清楚,大人有什麼要問的就請問貧尼好了。”
段飛精神一振,說道:“師太看到究竟是什麼人,從何方而至,抬著擔架將這具屍體丟到路口的嗎?”
無塵師太回憶道:“他們是從南邊來的,衣著很普通,四個人抬著擔架,看起來很輕鬆,念慈庵附近並無醫藥鋪子,因為念慈庵平時還經常免費為附近窮苦人家的女施主看病施藥,因此貧尼當時以為他們是抬著家中女施主來唸慈庵診治的,還回頭叫庵中弟子去準備針藥,沒想到剛回過頭異變驟生,那四個年輕人竟然將擔架往地上一放,然後飛快地四散混入了人群中。”
無塵師太搖頭道:“貧尼正大惑不解時,人群中已有人高聲呼叫說‘有人得了痘瘡死了,官府就要關城門讓大夥兒一塊死光光’什麼的,街上頓時亂了,有人乘機搶東西,連本庵施粥的小棚子都擠踏壞了,盆呀鍋呀勺呀全被一搶而光,眨眼間原本擁擠的街道變得空蕩蕩的,等貧尼開門出來看時,街上就只剩下那一具屍體還有一張原本用來搭在粥鋪頂上遮風蔽雨的破草蓆,貧尼便將草蓆拿去蓋住了屍首,回庵中等著官府的人前來查問,這就是詳細的經過,請大人明察。”
段飛滿意地點頭道:“師太你說得很詳細,不過……你可看清了那四人的相貌?有無認識的人在內?”
無塵師太搖頭道:“距離遠了些,而且街上人多眼亂,我看得不太真切,好像其中並無認得的人在內。”
段飛想了想,又問道:“念慈庵以南或者附近還有什麼同樣人多的地方嗎?”
無塵師太說道:“有啊,附近人最多的就是西市了,不過它在北邊,念慈庵以南不遠就是懷恩寺,它的門前也有施粥,人也不少,再附近就是……玄元觀了……”
無塵師太遲疑著停住了口,段飛疑問道:“師太,有何不妥麼?”
無塵師太合十道:“出家人不打誑語,這個玄元觀最近來了一夥道士,自稱是什麼鈞天教的,他們強佔了道觀,廣收信徒,幾天前曾被官府查封過一次,不過它暗中還在繼續欺矇百姓加入,貧尼曾與一位女居士談及鈞天教騙人的手段,不知這些話怎地就傳了出去,從此庵中就再也不得安寧了。”
段飛故作驚訝地問道:“鈞天教?這個教派本官也有所耳聞,聽說他們替信徒種痘以避痘瘡,雖然用的手法故作神秘,但是也算是為百姓做了件好事,為何師太說它是騙人的呢?”
一面說著,段飛給站在旁邊的阮相眀使了個眼神,阮相眀察言觀色的能力很強,他會意地立刻去找了石斌、郭威他們幾個,低聲說道:“你們四人各帶一百名錦衣衛,讓凌辰帶路前往玄元觀,封住其四周一條街範圍,不許任何人進出,等候大人命令。”
石斌他們幾個點點頭,石斌問道:“這裡只留下一百人夠不夠啊?”
阮相眀道:“魔教陰謀剛被挫敗,他們暫時還不會有新行動,況且一百名佩帶火槍的錦衣衛,在長街上已經夠頂住一兩波的攻擊,玄元觀據此應該不遠,倘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