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辰一走進宴會廳,就被撲面而來的刺眼光芒照的眼痠。與屋外的黑暗不同,廳內完全是一幅流光熠熠的燈影圖,穿著體面禮服的男士與身著昂貴長裙的女士聚在一塊兒,或平淡或喜悅地相互交談著。偶爾有身份特殊、或是長相卓越的人走入宴廳,獲得眾人的些許關注。
作為近期在倫敦市掀起軒然大波的主人公,安辰秉承著低調做事的態度,往宴廳的角落走去。上流社會中關於小羅森就是開膛手傑克的聲音一直都有,這時貴族們也不願意與一個嫌疑犯靠的太近,因此暫時沒有人與他攀談。
除了一個人。
“艾爾索普。”安辰還沒走到目的地,有人從旁邊忽然走出,拉住他的手臂。
“你要去哪兒?都不來見見我嗎?”
是小愛丁堡。
自從上次在克勞德先生的邀請下見了一次後,安辰就沒有與他再見,一直都是透過書面文字交談的。一開始是小愛丁堡先給安辰寫的信,字裡行間透露著炫技的意味。安辰照著他的風格回了幾次後,兩人的書信交流就變成每週的固定節目。而小愛丁堡的文字也從一開始的生硬冷淡開始變得豐富起來。
安辰當然知道這轉變的原因。
小愛丁堡是克勞德先生的忠實粉絲,他家裡收藏了克勞德早期繪製的好幾幅畫。當小愛丁堡知道,傳聞中一向紈絝的艾爾索普竟然與克勞德先生關係十分不錯,而他出於對偶像的矜持至今不敢與克勞德先生過於親近,嫉妒的情緒就產生了。
送到羅森莊園家的那封信就是為了試探試探艾爾索普的水平,幾封書信交流下來,小愛丁堡能感覺到艾爾索普並不向傳言說的那樣不學無術,反而是個挺有思想的人,才放下對他的嫉妒,正視起他來。
這次生日宴會,當父親問起他有哪些想要邀請的朋友時,他第一個就想到了艾爾索普,寫好請柬後命令僕人一定要親手送到他手中。待到今晚宴會開場,他婉拒了好幾位同輩的邀請,等著艾爾索普到來。
小愛丁堡知道艾爾索普是個低調的人,兩人開始交際的第一封信中,小愛丁堡採用了大量語言的技巧和不甚流行的古英語,沒想到艾爾索普不僅讀懂了他,還用同樣的方式寫了回信給他。
小愛丁堡很久沒有見到能夠與他同調的年輕人了,對艾爾索普的好感度自然是蹭蹭往上漲,再加上這幾個月從別人口中聽到的零星傳言——那本來就是不屬實的謊言,隨便一個證據就能擊破,更何況這時的小愛丁堡對艾爾索普已經有了好感,他不願意聽到任何不利於朋友的聲音,傳言越惡劣,他對艾爾索普的憐惜之情越高。
艾爾索普剛剛踏進宴廳時,他還看到有幾個傢伙停止了交談,用不友好的眼神盯著他。小愛丁堡的怒氣被激起,他知道艾爾索普是低調的人,也知道以他的性格不會在意這些,他還是忍不住要為好友打抱不平。
人都是先入為主的生物。他們會根據第一印象、道聽途說等方式決定對一個人的看法,並且通常很難改變。他們認定了艾爾索普是個無腦草包,就不願接受其他的真相。
但是,當小愛丁堡和艾爾索普走到一起,貌似還很熟絡時,圍觀的貴族們都震驚了。
在他們看來,小愛丁堡代表了年輕貴族的頂點,他的學識和談吐讓人敬畏;而艾爾索普則是頹廢的一代,他的朋友大多是同樣無腦的上流社會的蛀蟲。這兩人能湊到一塊兒,可真是超出他們的想象了。
不管別人怎麼看待小愛丁堡的舉動,話題中心的兩人絲毫沒有被圍觀的自覺,還聊得很愉快。
“你的父母呢?”小愛丁堡見安辰獨自一人進來,好奇問道。在這風口浪尖上,愛子如命的羅森子爵竟然沒有陪他一起過來,真是少見啊。
“他們回威爾遜的莊園了,你知道的,我的祖母住在那裡。”安辰舉著一杯紅酒輕輕搖晃。
“當然。”小愛丁堡聳聳肩,對這事表達了遺憾,隨即又想到此時的羅森莊園裡只剩下那些僕人,說道,“如果你願意的話,今晚可以留宿。我想你父母會很樂意的。”
安辰沒急著回答,他晃了晃酒杯,直到那一汪紅酒中心出現一個漩渦,才停下。他把紅酒放平在身前,回頭誠懇地看著小愛丁堡。
“哦,那真是太感謝你了。”
他用誇張的語調感嘆道。
宴會繼續進行著。小愛丁堡作為宴會的主人,不能隨時隨地與安辰待在一起,他很快回到愛丁堡公爵的身旁,安辰移動了位置,換了個比較方便的地方,靜靜圍觀著在場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