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部分(1 / 4)

開批鬥會。

白朗是一位性格剛強的人,寧肯玉碎,不作瓦全。1969年,在一次批判她的會上,她竟從嘴裡掏出假牙回擊那個誣陷她的傢伙。政治受誣害、精神受折磨、肉體受摧殘的白朗啊,受到重創的靈魂被推到了生命的絕境,於是重犯了1942年在延安搶救運動中得下的精神分裂症,但這次最重,她變得癲狂得怕人,摔東西,把床單撕成布條,指名道姓地大罵大人物,周圍的同志都為她的命運捏著一把汗……

1971年春,白朗帶著一身還在流血的創傷,被運到在北京工作的女兒家裡“療養”。

北京啊,你還記得十二年前,當白朗依依不捨地離開你的時候說過——“我會唱著《國際歌》回來的!”現在,她回來了,披著一身悽風苦雨。在北京,他們夫婦有很多共過患難的同志和朋友,但多處在自身難保的遭際之中。有的冒著危險偷偷地把命豁出去來看望他們,或相對無言,或說上幾句互勉珍重的話,行動不便的,只能受著感情的宰割,內心裡向白朗夫婦祝福平安。

陽光依然燦爛的北京,人們卻過著黑暗的生活。重病纏身,“神志紊亂”的白朗,沒有說過話,儼然是個“啞巴”。

性格堅強,又重感情的白朗啊,一生經歷過許多生離死別的時候,但她沒有流過淚。然而,在周總理逝世的時候,她的眼角淌出了兩行長長的淚水。1976年“四五”運動爆發的那天,她那佈滿陰雲的臉,忽然漾起了三月的春意。1978年,她的精神分裂症好轉;翌年初,白朗——一個奄奄一息的作家的生命也復甦了,二十一年的冤案得到了徹底平反,給她恢復了政治名譽和文藝一級的待遇。

1979年,滿頭白髮、歷盡苦辛的白朗,坐著手推車參加了全國第四次文代會。不久,她從作協遼寧分會調回中國作家協會,從事專業創作。

從1978年仲春到1980年金秋,我先後看望白朗四次。我又翻閱了她的全部作品:三個短篇小說集《伊瓦魯河畔》、《牛四的故事》、《北斗》,兩個中篇小說《老夫妻》、《為了幸福的明天》,長篇小說《在軌道上前進》,散文集《西行散記》、《月夜到黎明》,報告文學集《真人真事》、《一面光榮的旗幟》、《鍛鍊》、《群星》以及《白朗文集》(五卷;1981…1986年,春風文藝出版社),使我對這位著名女作家、革命家、社會活動家有了極深的印象。如果她沒有這二十餘年的遭遇,她能給我們寫出多少佳作?!這位叱吒風雲的人物能為人民多做多少工作?!

1980年秋,那是我最後一次訪問她,我讓她在我的紀念冊上題名留念,羅烽遞給她一支金筆,她順手寫下了“白朗”二字,並說:“這是我十餘年來第一次握筆寫字。”在場的女作家逯斐說:“白朗同志,您寫得太好啦!”是的,還是那樣瀟灑、挺拔,同她的人、人格一樣。這時,她當年那種英姿和風采,又重現在我的腦海……我希望,這次相見,能是她的新的開始,揀回早被摔掉的筆來,勾銷“決不動筆再寫一個字”的不幸誓言,用自己全部的愛和僧譜寫出由《搖籃曲》、《流亡曲》、《春光曲》、《進行曲》、《回春曲》組成的大型回憶錄《一曲未終》,作為新長征的開始……

但是,她身患多種疾病,身體越來越壞,不得不申請離休。又一個十年過去,她的病並未見好,羅烽先行離她遠去,這更使她的精神難以承受。生命就這樣最後告別親人,告別文學,告別再也回不去的東北大地。1994年2月7日白朗與世長辭,數天後在北京八寶山,我流著淚,同一百多位作家一起為她送行……

1980年10月20日

1995年春修訂

草明

白舒榮

1933年8月。一個炎熱、鬱悶、令人窒息的下午。

廣州口岸,停泊著一艘待啟航的貨輪。緊張忙亂的例行檢查過後,船緩緩駛出。不知什麼時候,從艙底走出一對青年男女,略顯不安的神情中,流露出掩蓋不住幸福的喜悅。

男的大約二十四五歲,老練灑脫;那個二十歲左右的女孩子,學生模樣,身材嬌小,一對明亮的大眼睛閃著倔強的光芒。

他是作家歐陽山;她,就是草明。

“九·一八”的炮聲,把中學生草明從政治上混池、苦悶狀態中驚醒。她積極和同學們一起奔赴農村宣傳抗日救國,但不久便被軍閥陳濟棠趕回了教室。這時,有位教師介紹她認識歐陽山,他當時已經寫了十四本小說,正創辦用廣州話寫給勞動人民看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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