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1 / 4)

床的操作者,因土車床精度不夠,操作時發生劇烈抖動,造成機身搪孔失圓,達不到技術要求,報廢了一百多臺機身。他來自鋤壩河農場,技術水平低,缺少操作經驗,加上對糧食定量懷有牴觸情緒,被組長彙報上去,車間便認為他不僅破壞生產還是鬧糧的典型。

宣判大會後,各車間職工、勞教和犯人立刻分組討論,會上發言者並不多。積極分子們說,這次公判大會給我們敲響了警鐘,說明反改造的路走不得,破壞生產的事幹不得,消極怠工要不得。只有努力接受改造,積極勞動生產,才是我們唯一的光明前途。但在個別交談中,卻聽到另外兩種反映:一種說,政府是借王、陳兩人的頭來殺一儆百。殺雞給猴看。如《三國演義》中曹操借楊修之頭轉移視線,維繫軍心。再說巴氏合金採用什麼配方,並不是陳紹堯所能決定,而是幹部批准的,陳、王之死有些冤枉。另一種說,在農場改造比較保險,勞動苦一點,出不了大問題,在工廠改造太兇險,弄不好要丟腦殼,生產中還是小心翼翼,保住本錢要緊。殺一儆百能使人恐懼,卻未必能推動生產,這次公判所引起的消極情緒,恐怕是主持者始料不及的。

那年我27歲,血氣方剛,精力充沛,夜裡忙到l2點,睡上幾小時就恢復過來了。我從去年大戰*月開始就全脫產搞宣傳鼓動,車間裡的操作人員都尊稱我為“記者”、“板報師傅”,見面頷首微笑,幹部和外車間人員對我的態度也較友善,使我的心情十分舒暢。除了工作,我還讀了《紅旗譜》、《野火春風斗古城》、《三家巷》、《青春之歌》、《苦菜花》等主流作品,在《綠芽》上發表了不少歌頌大好形勢和荊竹壩風光的詩作,私下還寫了好幾本小詩,我甚至覺得荊竹壩比川大校園對我更溫煦,便給趙明賢同學寫了一封信,彙報我當時的狀態和心態,沒幾天便收到回信:

地山:

接讀來信。甚慰。你在另一種環境中能刻苦學習,幹勁很大,不斷奮進,深信你仍堅持人的信念,不會虛度時光,知識就是力量,願你繼續努力,持之以恆,將來必能重回人民懷抱,充分發揮自己的聰明才智,為祖國社會主義建設作出貢獻。

你大概忘了我們是5年學制.還有一年才能畢業分配工作,經過幾年的政治運動,現已恢復正常的教學秩序,一面學習,一面治病強身,敬祝近好!明賢信寫得不長,語言委婉,並無“加速思想改造,痛改前非”之類的告誡,說明他對我仍以友人相待。“治病強身”一語內涵豐富,耐人尋味,似乎傳達了川大同學健康不佳,正在治療水腫病的資訊。他當然知道給我的信要經過審查,不宜寫得太直露。我有幸能收到摯友飛鴻,更慶幸自己雖身在勞改還較健康,大牆內外並未隔絕。

24參觀城市人民公社

1960年初,到處都在興辦城市人民公社。在成都,以寧夏街人民公社最為有名氣,《四川日報》作過大量報道。動力廠專門請該社黨委書記給大家作報告。那天晚上,大禮堂里人頭攢動,我們坐在自帶的小板凳上洗耳恭聽。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一個星期日早晨,幹部指定一些人集合,說是要參觀寧夏街人民公社。吃過早飯就出發,公路靜悄悄,只有我們這長長的隊伍魚貫而行。我一邊走,一邊東張西望,寧夏街對我並不陌生,那是省婦聯所在地,成都市監獄的高牆圍著難以知曉的神秘,如今的寧夏街人民公社的範圍似不限於那條窄小的街道了。

西大街在幾年前還相當熱鬧,如今行人稀疏,店裡空空如也,飯館不見營生,食品店點心鋪全未開張。地面倒還乾淨,全無煙蒂、紙屑、花生殼、瓜子皮的痕跡。

在嚮導指引下,周幹事領我們走進一家木器社。在簡陋的居民房中,幾位女性正用簡易工具劃木器的榫口,另有幾位女性在釘木箱,叮叮噹噹的響聲不絕於耳,女工們目光呆滯,面無表情。我想,她們事先會得到通知,今天將有勞教和犯人來參觀的,她們對此並不感覺驚異或興趣,看也不看我們一眼,我們也不能提任何問題,成了不會說話的動物。接著我們又走進鐵器社、小五金社、縫紉社、布殼社……勞動者多為職工家屬。這些中年婦女有的在臺式車床上加工小零件,有的在老虎鉗上扳螺絲。走過的十幾個單位大同小異,給我的印象是家家無閒人。記得1958年政府曾號召城市居民下鄉,大專院校也曾動員教職工下鄉勞動.剩下的幹部、職工家屬如今又進入各種各樣的手工組和機器社。在那個年月,只有體力勞動才算勞動,否則就是吃閒飯。

中午,我們在公共食堂裡休息,正趕上社員開午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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