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娘忍不住便偏了偏頭,貪婪的用自己的臉頰去感受對方手掌心裡面傳遞過來的溫度,她痴痴的說道:“孩子怎麼了?當年我都沒嫌棄你老,你倒嫌棄我小了?”
劉燁笑了起來,狐狸痴情,不分雌雄,認定了一個物件後,終身不變,矢志不移,在他心目中,他可以負天下所有人,但唯獨不能負眼前這個女子。
劉燁素來鐵石心腸,翻臉無情,視天下世人為棋子,無子不能棄,便是傲無霜這樣他極為看重的徒弟,也照樣是可以犧牲的物件,更無論蘇蟬和其他的小狐狸,尤其是當年他可以說是看著自己最寵信的大徒弟莫阿詩被嚴芳私下殺死,然後取而代之,可他硬是能生生忍住,眼皮都不眨一下,甚至還能與仇人言談歡笑九年之久!
這是何等的無情與冷血,這是何等的隱忍與堅毅?
可唯獨當初劉燁無意中發現當年的小女孩兒淪落成風塵女子的時候,他心軟了,沒來由的便覺得一陣心痛,於是他一直照顧著她,讓她從此脫離了苦海,不再做伺候人的事情,而她也忠心耿耿的陪伴著他,幫他打理錢財,無怨無悔的等著,似乎察覺不到自己的青春年華在一點點的流逝。
劉燁也知道,這一次他出去,必定將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惡戰,他十幾年的準備就是為了眼前這樣一個機會,也許他這一次能如願以償,大獲全勝,狐禪門將徹底的翻身,但是他也知道,獲利越大,風險也越大,如果失敗,那後果兇險莫測,就算自己僥倖能夠逃過,可能永遠也無法再與媚娘見面。
想到這裡,劉燁便忍不住對媚娘說道:“我要出去一陣,也許三五七天,也許……三五七年,這都不知道,也有可能不會再回來了。”
說著,劉燁目光越發的柔和,他輕聲道:“如果我過了一個星期都沒回來……你就別等了,離開這裡吧,我在房間裡面留了個存摺,上面有些錢,應該夠你以後花了。”
媚娘身子微微一顫,她雙手不由得捏緊,但很快又鬆開,她輕輕笑著伸出手去撫摩劉燁的臉頰:“你在說什麼呢?你知道的,我會一直等你回來的,就在這裡,哪裡也不去。”
劉燁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轉身出了房門。
剛出房門,他便看見庭院中站著萬鎮源,萬鎮源饒有興趣的看著他,像是第一天才認識他似的,笑道:“劉真人,你可終於出門!”
劉燁一出門,眼中的柔情蜜意和臉上的溫暖微笑剎那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冷漠與不怒自威的威嚴,他冷冷的掃了萬鎮源一眼,冷聲道:“萬宗主,你都準備好了?”
萬鎮源笑了笑:“十年準備,就等今朝 ,哪裡能不早早的準備好?”
劉燁緩緩點了點頭,說道:“那好,二月二,龍抬頭,現在已經過了二月初二,該是龍抬頭的時候了!”
萬鎮源哈哈一笑:“劉真人隱忍十幾年,厚積薄發,想必今後將重振雄風,可喜可賀。”
劉燁不置可否,只是哼了一聲,便往外走去,他出了門後,身子一頓,像是想要回過頭來多看一眼,卻始終沒有再回過頭來,只是徑直出了門去。
萬鎮源回頭對一旁有些茫然不解的餘佑天看了一眼,便笑道:“餘真人,這些天你先在這裡住著,我和劉真人出去辦點事就來,如果順利的話,想必這些天你的大仇便能得報了!”
餘佑天登時激動了起來,說道:“兩位真人是要替我出去報仇嗎?”
萬鎮源笑道:“是,但也不是,不過,終歸是有些關聯的。餘真人你放心,必定不叫你沉冤難雪。”
餘佑天這才放下心來,他目送著萬鎮源出了門去,而不遠處的媚娘則忽然腳下快了幾步,趕到門口,倚門而眺,遠遠的看著劉燁的身影消失在這古色古香的青石街巷之中。
餘佑天也站在門口看著他們離去,忽然小聲嘀咕道:“我怎麼覺得……他們離開得有些古怪啊?”
媚娘微微笑了笑,默然不語,她從來不去問劉燁的身份,也從來不問他的事情,只是默默的陪在他旁邊,默默的等待著他每一次的回來。
她不知道劉燁要出去幹什麼,也不知道他要出去多久,但她唯一知道的是,自己就算多問也無濟於事,如果他想回來,那自然是會回來的,自己只需要在這裡耐心的等待就好了。
劉燁和萬鎮源離開後,在巷子深處,一名身穿黃袍的中年僧人也遠遠的注視著他們兩人的身影,這名僧人回過頭,對身邊的一名老僧說道:“師父,他離開了,我們要動手麼?”
這名老僧不是別人,正是西園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