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你月娘會打的好雙陸,你和他打兩貼雙陸。”伯爵道:“等我去混那小淫婦兒,休要放了他!”西門慶道:“你這歪狗才,不要惡識他便好。”正說著,謝希大到了,聲諾畢,坐下。西門慶道:“常二哥如此這般,新有了華居,瞞著俺每,已搬過去了。咱每人隨意出些分資,休要費煩他絲毫。我這裡整治停當,教小廝抬到他府上,我還叫兩個妓者,咱耍一日何如?”謝希大道:“哥吩咐每人出多少分資,俺每都送到哥這裡來就是了。還有那幾位?”西門慶道:“再沒人,只這三四個兒,每人二星銀子就夠了。”伯爵道:“十分人多了,他那裡沒地方兒。”
正說著,只見琴童來說:“吳大舅來了。”西門慶道:“請你大舅這裡來坐。”不一時,吳大舅進入軒內,先與三人作了揖,然後與西門慶敘禮坐下。小廝拿茶上來,同吃了茶,吳大舅起身說道:“請姐夫到後邊說句話兒。”西門慶連忙讓大舅到後邊月娘房裡。月娘還在捲棚內與眾姐妹吃酒聽唱,聽見說:“大舅來了,爹陪著在後邊說話哩。”一面走到上房,見大舅道了萬福,叫小玉遞上茶來。大舅向袖中取出十兩銀子遞與月娘,說道:“昨日府裡才領了三錠銀子,姐夫且收了這十兩,餘者待後次再送來。”西門慶道:“大舅,你怎的這般計較?且使著,慌怎的!”大舅道:“我恐怕遲了姐夫的。”西門慶因問:“倉廒修理的也將完了?”大舅道:“還得一個月終完。”西門慶道:“工完之時,一定撫按有些獎勵。”大舅道:“今年考選軍政在邇,還望姐夫扶持,大巡上替我說說。”西門慶道:“大舅之事,都在於我。”
說畢話,月娘道:“請大舅前邊同坐罷。”大舅道:“我去罷,只怕他三位來有甚麼話說。”西門慶道:“沒甚麼話。常二哥新近問我借了幾兩銀子,買下了兩間房子,已搬過去了,今日買了些禮兒來謝我,節間留他每坐坐。大舅來的正好。”於是讓至前邊坐了。月娘連忙叫廚下打發萊兒上去。琴童與王經先安放八仙桌席端正,西門慶旋教開庫房,拿出一罈夏提刑家送的菊花酒來。開啟碧靛清,噴鼻香,未曾篩,先攙一瓶涼水,以去其蓼辣之性,然後貯於布甑內,篩出來醇厚好吃,又不說葡萄酒。叫王經用小金鐘兒斟一杯兒,先與吳大舅嚐了,然後,伯爵等每人都嘗訖,極口稱羨不已。須臾,大盤大碗擺將上來,眾人吃了一頓。然後才拿上釀螃蟹並兩盤燒鴨子來,伯爵讓大舅吃。連謝希大也不知是甚麼做的,這般有味,酥脆好吃。西門慶道:“此是常二哥家送我的。”大舅道:“我空痴長了五十二歲,並不知螃蟹這般造作,委的好吃!”伯爵又問道:“後邊嫂子都嚐了嚐兒不曾?”西門慶道:“房下每都有了。”伯爵道:“也難為我這常嫂子,真好手段兒!”常峙節笑道:“賤累還恐整理的不堪口,教列位哥笑話。”
吃畢螃蟹,左右上來斟酒,西門慶令春鴻和書童兩個,在旁一遞一個歌唱南曲。應伯爵忽聽大卷棚內彈箏歌唱之聲,便問道:“哥,今日李桂姐在這裡?不然,如何這等音樂之聲?”西門慶道:。“你再聽,看是不是?”伯爵道:“李桂姐不是,就是吳銀兒。”西門慶道:“你這花子單管只瞎謅。倒是個女先生。”伯爵道:“不是鬱大姐?”西門慶道:“不是他,這個是申二姐。年小哩,好個人材,又會唱。”伯爵道:“真個這等好?哥怎的不牽出來俺每瞧瞧?就唱個兒俺每聽。”西門慶道:“今日你眾娘每大節間,叫他來賞重陽頑耍,偏你這狗才耳朵尖,聽的見!”伯爵道:“我便是千里眼,順風耳,隨他四十里有蜜蜂兒叫,我也聽見了。”謝希大道:“你這花子,兩耳朵似竹籤兒也似,愁聽不見!”兩個又頑笑了一回,伯爵道:“哥,你好歹叫他出來,俺每見見兒,俺每不打緊,教他只當唱個與老舅聽也罷了。休要就古執了。”西門慶吃他逼迫不過,一面使王經領申二姐出來唱與大舅聽。不一時,申二姐來,望上磕了頭起來,旁邊安放交床兒與他坐下。伯爵問申二姐:“青春多少?”申二姐回道:“屬牛的,二十一歲了。”又問:“會多少小唱?”申二姐道:“琵琶箏上套數小唱,也會百十來套。”伯爵道:“你會許多唱也夠了。”西門慶道:“申二姐,你拿琵琶唱小詞兒罷,省的勞動了你。說你會唱‘四夢八空’,你唱與大舅聽。”吩咐王經、書童兒,席間斟上酒。那申二姐款跨鮫綃,微開檀口,慢慢唱著,眾人飲酒不題。
且說李瓶兒歸到房中,坐淨桶,下邊似尿的一般,只顧流將起來,登時流的眼黑了。起來穿裙子,忽然一陣旋暈,向前一頭撞倒在地。饒是迎春在旁[扌芻]扶著,還把額角上磕傷了皮。和奶子[扌芻]到炕上,半日不省人事。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