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云鬟斜軃,酥胸半露,嬌眼乜斜,猶如沉酒楊妃一般,纖手不住只向他腰裡摸弄那話。那話因驚,銀托子還帶在上面,軟叮噹毛都魯的累垂偉長。西門慶戲道:“你還弄他哩,都是你頭裡唬出他風病來了。”婦人問:“怎的風病。”西門慶道:“既不是瘋病,如何這軟癱熱化,起不來了,你還不下去央及他央及兒哩。”婦人笑瞅了他一眼。一面蹲下身子去,枕著他一隻腿,取過一條褲帶兒來,把那話拴住,用手提著,說道:“你這廝!頭裡那等頭睜睜,股睜睜,把人奈何昏昏的,這咱你推風症裝佯死兒。”提弄了一回,放在粉臉上偎晃良久,然後將口吮之,又用舌尖挑砥其蛙口。那話登時暴怒起來,裂瓜頭凹眼睜圓,落腮鬍挺身直豎。西門慶亦發坐在枕頭上,令婦人馬爬在紗帳內,盡著吮咂,以暢其美。俄爾淫思益熾,復與婦人交接。婦人哀告道:“我的達達,你饒了奴罷,又要捉弄奴也!”是夜,二人淫樂為之無度。有詞為證:
戰酣樂極,雲雨歇,嬌眼乜斜。手持玉莖猶堅硬,告才郎將就些些。滿飲金盃頻勸,兩情似醉如痴。
一夜晚景題過。到次日,西門慶往外邊去了。婦人約飯時起來,換睡鞋,尋昨日腳上穿的那雙紅鞋,左來右去少一隻。問春梅,春梅說:“昨日我和爹[扌芻]扶著娘進來,秋菊抱孃的鋪蓋來。”婦人叫了秋菊來問。秋菊道:“我昨日沒見娘穿著鞋進來。”婦人道:“你看胡說!我沒穿鞋進來,莫不我精著腳進來了?”秋菊道:“娘你穿著鞋,怎的屋裡沒有?”婦人罵道:“賊奴才,還裝憨兒!無過只在這屋裡,你替我老實尋是的!”這秋菊三間屋裡,床上床下,到處尋了一遍,那裡討那隻鞋來?婦人道:“端的我這屋裡有鬼,攝了我這隻鞋去了。連我腳上穿的鞋都不見了,要你這奴才在屋裡做甚麼!”秋菊道:“倒只怕娘忘記落在花園裡,沒曾穿進來。”婦人道:“敢是[入日]昏了,我鞋穿在腳上沒穿在腳上,我不知道?”叫春梅:“你跟著這奴才,往花園裡尋去。尋出來便罷,若尋不出來,叫他院子裡頂石頭跪著。”這春梅真個押著他,花園到處並葡萄架跟前,尋了一遍兒,那裡得來!正是:
都被六丁收拾去,蘆花明月竟難尋。
兩個尋了一遍回來,春梅罵道:“奴才,你媒人婆迷了路兒──沒的說了,王媽媽賣了磨──推不的了。”秋菊道:“不知甚麼人偷了孃的這隻鞋去了,我沒曾見娘穿進屋裡去。敢是你昨日開花園門放了那個,拾了孃的這隻鞋去了。”被春梅一口稠唾沫噦了去,罵道:“賊見鬼的奴才,又攪纏起我來了!六娘叫門,我不替他開?可可兒的就放進人來了?你抱著孃的鋪蓋就不經心瞧瞧,還敢說嘴兒!”一面押他到屋裡,回婦人說沒有鞋。婦人叫踩出他院子裡跪著。秋菊把臉哭喪下水來,說:“等我再往花園裡尋一遍,尋不著隨娘打罷。”春梅道:“娘休信他。花園裡地也掃得乾乾淨淨的,就是針也尋出來,那裡討鞋來?”秋菊道:“等我尋不出來,教娘打就是了。你在旁戳舌兒怎的!”婦人向春梅道:“也罷,你跟著這奴才,看他那裡尋去!”
這春梅又押著他,在花園山子底下,各處花池邊,松牆下,尋了一遍,沒有。他也慌了,被春梅兩個耳刮子,就拉回來見婦人。秋菊道:“還有那個雪洞裡沒尋哩。”春梅道:“那藏春塢是爹的暖房兒,娘這一向又沒到那裡。我看尋不出來和你答話!”於是押著他,到於藏春塢雪洞內。正面是張坐床,旁邊香几上都尋到,沒有。又向書篋內尋,春梅道:“這書篋內都是他的拜帖紙,孃的鞋怎的到這裡?沒的摭溜子捱工夫兒!翻的他恁亂騰騰的,惹他看見又是一場兒,你這歪刺骨可死的成了!”良久,只見秋菊說道:“這不是孃的鞋!”在一個紙包內,裹著些棒兒香與排草,取出來與春梅瞧:“可怎的有了,剛才就調唆打我!”春梅看見,果是一隻大紅平底鞋兒,說道:“是孃的,怎生得到這書篋內?好蹊蹺的事!”於是走來見婦人。婦人問:“有了我的鞋,端的在那裡?”春梅道:“在藏春塢,爹暖房書篋內尋出來,和些拜帖子紙、排草、安息香包在一處。”婦人拿在手內,取過他的那隻來一比,都是大紅四季花緞子白綾平底繡花鞋兒,綠提根兒,藍口金兒。惟有鞋上鎖線兒差些,一隻是紗綠鎖線,一隻是翠藍鎖線,不仔細認不出來。婦人登在腳上試了試,尋出來這一隻比舊鞋略緊些,方知是來旺兒媳婦子的鞋:“不知幾時與了賊強人,不敢拿到屋裡,悄悄藏放在那裡。不想又被奴才翻將出來。”看了一回,說道:“這鞋不是我的。奴才,快與我跪著去!”吩咐春梅:“拿塊石頭與他頂著。”那秋菊哭起來,說道:“不是孃的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