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頭,撞上沈知言“溫雅”的目光,立即低下頭,“奴才和小銀同住一屋,有一夜,奴才起夜,回來時看見小銀從外頭回來。當時奴才以為他也去茅房,因此沒有多想。現在想來,他回來的方向並不是茅房的方向。”
看來小銀真的有古怪,慕容辭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奉天殿發生天降血玉的三四日前。”晉升回道。
“你仔細想想,他從外頭回來時有什麼不同尋常之處?”她又問。
“奴才想想……”他心虛地垂眼,“因為是起夜,奴才迷迷糊糊的,看得不是很清楚……對了,奴才想起來了,奴才躺下來接著睡,聽見細微的抽噎聲,對,應該是哭聲。因為第二日,奴才看見小銀的雙目紅腫如核桃,當時奴才還以為是外面的風聲。”
沈知言與殿下對視一眼,接著問道:“你可知小銀是哪年進宮的?起先是在哪個宮殿當差?家鄉何處?家裡還有什麼人?”
晉升又為難又驚懼,“奴才只知小銀三年因為犯事被分到奉天殿,至於他的家鄉、親人,奴才真的不知。”
慕容辭讓琴若帶他出去,想要挖出小銀的底並不難,內侍局應該有記檔。
當即,琴若去內侍局調取檔案。
慕容辭來到書房,把三根頭髮擺放在書案。
此時斜照的陽光正好照在書案,她的小手和一截皓腕沐浴在日光裡,纖細,精緻,如玉如琢,本就雪白的膚色在日光下仿若透明的琉璃,婉然美好。
沈知言本是看著那三根頭髮,忽然注意到那隻柔荑和那一截皓腕,不由得凝目。
這是巧奪天工的極品玉雕。
天底下最出色的老玉匠也不可能雕琢出這樣完美無瑕的珍品。
這是上天的恩賜!
男子再纖細、再陰柔,也不可能有這樣的手。
他好似入了迷,呆呆地盯著那隻玉手,心神激盪。
“知言……”
慕容辭叫了一聲,發現他眼睛發直,驚豔的目光垂落在自己手上。
她忽然意識到什麼,心神一動,不動聲色地垂下手,大聲道:“知言。”
沈知言終於回神,又尷尬又窘迫,玉白的臉頰飄起一抹紅雲。
“小銀所說的,他趁晉升不注意,把人血和血玉倒在奉天殿前,應該可信。”他所站的地方,恰好是半陰半陽之地,半邊美玉般晶瑩透亮,半邊暗沉如子夜,好比他的性情,清湛溫雅,卻風趣喜笑,驗屍斷案時又是另一番模樣,認真嚴謹,是個矛盾共同體,“若是旁人拎著那麼多人血和血玉在宮中行走,必定會被人看見,並且會被侍衛盤查審問。”
“他死也不說出人血和血玉從何處來,應該是要保護同謀。”慕容辭接著分析,“以他的本事,不可能悄悄潛入春蕪院殺害白庶人和莫庶人,再把人血帶出來。因此,殺害白庶人、莫庶人的兇手不是他。”
“白庶人、莫庶人的身上有花白頭髮,小銀的衣袖裡也有花白頭髮,那麼,小銀應該有一個同謀,同謀殺人取血,再把人血和血玉交給他。”沈知言道。
她點點頭,那麼,小銀的同謀會是誰呢?
……
燕國皇宮,皇帝一般在上書房處理政務、接見大臣。御王總攬朝政,自然也在上書房批摺子。不過,為免引起不必要的揣測,慕容彧並沒有坐御案,而是在大殿東側支了個書案。
終於,他批完了今日的奏摺,飲完杯中茶,站起來伸伸懶腰。
暗衛無影進來,沒有任何聲響,“王爺。”
“西秦國有訊息了?”慕容彧沉聲問道,深眸興起一絲波瀾。
“潛伏在西秦國的探子回報,沒有任何蹤跡。”無影低頭道。
一抹失望從慕容彧的深眸一閃而過,“本王要你們暗中查訪珈藍古國,有進展嗎?”
無影道:“屬下等人一直暗中查訪,不過沒有半點線索。”
慕容彧低沉道:“繼續查。宮裡近來發生的事,你派人暗中追查,可有查到什麼?”
“查不到蛛絲馬跡。”無影皺眉道,“說來也奇怪,佈局這些事的幕後之人手段高明,行事極為隱蔽,沒有留下任何線索。”
“太子和大理寺查到什麼?”
“這些日子,太子和沈少卿時常一起查案,想來有些進展。屬下不敢太過靠近,因此並不清楚他們究竟查到了什麼。”
慕容彧點點頭,無影無聲無息地退下,隨之進來的是小英子,是內侍總管劉安差他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