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個三十來歲的宮女端著兩杯茶進來,恭恭敬敬地放在斑駁的案上。
李嬤嬤靈光一現,“小桃,你在春蕪院二十多年了,你可記得安庶人……就是那個安貴人進春蕪院的時候是不是帶著柳眉一起進來的?”
小桃歪著頭想了一瞬,道:“殿下,沈大人,奴婢記得清楚,安庶人進春蕪院的時候是隻身來的。”
“為什麼你記得這般清楚?”沈知言看向殿下,這事兒有古怪。
“犯事、被貶的妃嬪進春蕪院一般都會帶近身侍婢進來,安貴人沒有帶侍婢進來,當年奴婢還覺得這事有點古怪,就打聽了一下。原來安庶人的近身侍婢柳眉,因為犯事被安庶人逐出宮了。”小桃回道。
“你們見過柳眉嗎?”慕容辭不動聲色地問。
李嬤嬤和小桃搖頭,表示沒見過。
慕容辭又問:“那現在這個柳眉是怎麼回事?”
李嬤嬤覺得這件事越來越蹊蹺,太子問得這麼詳細,這件事一定很重要,保不準安庶人和柳眉犯了什麼大事,太子才會盤問這麼多。李嬤嬤越想越心驚肉跳,不敢有所隱瞞,道:“就在五六年前安庶人患了頭疾沒幾日,她帶著柳眉跟奴婢說,柳眉會留在春蕪院照顧她。春蕪院與世隔絕,是收容犯事的宮人、妃嬪的地方,多一人不多,少一人不少,奴婢沒有在意,就讓柳眉留下來照料安庶人。”
慕容辭又問了幾個問題,然後離開春蕪院。
臨行前,她囑咐李嬤嬤和小桃,倘若想到這十幾年間春蕪院發生過的古怪事,可以去東宮找她。
他們的身後,從另一條宮道轉出來一個人,望著他們的背影,目光陰冷如毒。
在烈日下走動,慕容辭出了一身汗,後背汗津津的,不過她沒有在意,“柳眉明明離開了皇宮,為什麼又在十年後回到皇宮,並且心甘情願進春蕪院伺候一個沒有半分希望、人生已經結束的庶人?這不是很奇怪嗎?”
沈知言點點頭,“更奇怪的是,那個突然回宮的柳眉並不是原先那個毀了容的柳眉。安貴人和柳眉這對主僕相處那麼多年,不可能會認錯。還有,安貴人忽然患了頭疾,並且以頭疾為名包住頭和臉,分明是不想讓人看見她的容貌。”
“柳眉不是那個柳眉,那麼安貴人……”她冥思苦想,似有一道閃電急閃而過,“安貴人也不是原先的安貴人!”
“這就解釋得通了。可是,這對主僕又是什麼人?為什麼假冒安貴人和柳眉?她們潛伏在春蕪院有什麼企圖?”他皺眉道,“又一個更大的疑團擺在我們面前。”
“是啊,她們是什麼人?白庶人和莫庶人之死,跟她們有關嗎?”慕容辭眉心深蹙,“倘若我們直接去問,肯定問不出什麼,只會打草驚蛇。”
“好在這幾日宮裡總算太平,這件事我們可以慢慢查。”沈知言安慰道。
她頷首,眼下只能這樣了。
……
清元殿。
慕容辭來向父皇請安,“父子倆”說了好一會兒話。
慕容承吃了燕窩粥,服了藥,她扶著他躺下歇息,準備告退。
這時,有人衣帶當風地闖進來,帶起一陣旋風。
一道嬌紅倩影靠向天子龍榻,一身的柔軟嬌豔,聲音嬌脆,“父皇,兒臣來向父皇請安。”
這般女兒家之態,五六分撒嬌的情態。
慕容辭心頭微微的苦澀,這輩子她永遠不可能有這樣的機會,以嬌蠻的女兒之態向父皇撒嬌。
慕容承拍拍慕容裳白皙如雪的柔荑,慈愛地笑,“昭華乖,有孝心,朕心安慰。”
“父皇,今後每日兒臣都來向父皇請安。之前兒臣出宮半載,父皇病重也沒能及時得悉,沒能趕回來侍疾,是兒臣任性,兒臣再也不會這樣了,今後兒臣每日都陪著父皇。”慕容裳甜甜地說著,小臉的微笑甜美如花,足以溺死成百上千只螞蟻。
“好好好。”他樂呵呵地笑,十分愉悅。
她看向慕容辭,暗中使了個眼色,“太子哥哥越發俊秀英朗了。”
慕容辭舒朗道:“父皇,皇妹年紀也不小了,到了賜婚的年紀了。不過父皇還要靜養一陣子,不如先擇選駙馬,為皇妹賜婚,待父皇龍體康復後再辦大婚之儀。父皇以為如何?”
慕容裳握著她的手,擺出女兒家依依的姿態撒嬌道:“父皇,兒臣不想嫁,兒臣想多陪父皇幾年呢。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兒臣走到哪裡,都能聽見有人嚼舌根,說兒臣……”
說著,她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