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繪著芙蓉的素骨宮傘。
“殿下,天矇矇亮的時候,元順起身,看見從殿簷流下來的都是猩紅的雨水。”劉安面色沉重地說道,“此事千真萬確,這幾個都親眼目睹。”
“派人到屋頂看過了嗎?”慕容辭的心倍感壓抑。
“稍後雨小了,奴才派幾個人到屋頂看看。”劉安道。
“父皇醒了嗎?”她看向元順,往殿內走。
“陛下醒了,不過時辰還早,尚沒起身。”元順在前面引路,進了寢殿。
龍榻上,慕容承閉著眼,好似睡著了,面目安詳。
慕容辭不願驚擾父皇,低聲問元順:“果真如劉安所說?”
元順點頭,“奴才不敢隱瞞。”
外面傳來劉安指揮侍衛上屋頂察看的聲音,她來到殿外階上,等候結果。
這時,蕭貴妃的鑾駕匆匆趕來,看見地上那些淡紅色的雨水,她吃了一驚,冷淡地掃了慕容辭一眼,進寢殿去看望陛下。
三把木梯架在殿簷,由於雨過溼滑,侍衛只能在木梯的頂端往上看,都說屋頂沒有異樣。
不多時,聞訊趕來的攝政王慕容彧和大理寺卿顧淮、大理寺少卿沈知言同時抵達。
慕容彧看著滿地的淡紅色血水,面目沉鬱。
雨水打溼了他的玄色蟒袍,袍子下襬和衣袂都溼透了,可見這一路趕得匆忙。
這雨已經下了半個多時辰,而地上積蓄的雨水尚有淺淡的紅色,可見這血水之多。
他溫淡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掃向站在一旁的太子,慕容辭原本是等著沈知言來稟報,忽然察覺到一道目光注視著自己,便轉眸看去。二人目光相撞,她下意識地轉開視線,心神微亂,有點不自在。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顧淮向劉安問詢,沈知言察看過現場,走到太子面前,半個身子被雨水洇溼了,“血水溶於雨水,已經分辨不出是人血還是狗血豬血。”
她點點頭,“這件事不同尋常,和昨日的天降血玉一樣,本宮覺得是人為的。”
這時,聚集在東側廊下的宮人竊竊私語。
“這件事太古怪了,其他宮殿都不下血雨,偏偏陛下的清元殿下血雨。”
“昨日奉天殿天降血玉還沒查清楚,今兒一早又出事,這血雨下得詭異。”
“莫非是天譴?”
“還記得那首歌謠裡唱的嗎?前兩件事都應驗了,接下來會不會發生魚食人?”
“我猜呀,八成會,估摸著有人要死。”
“別胡說八道,小心被總管大人聽見了。”
劉安陰鬱的目光掃過去,那些宮人連忙閉了嘴,不敢再議論。
他問攝政王:“王爺,這事……”
慕容彧眸色沉沉,“吩咐宮人把殿前清掃乾淨。”
劉安得令,自去吩咐宮人。
顧淮沉思半晌才道:“王爺,今早這事兒應驗了那首歌謠裡的第二件事。莫非真的跟那首歌謠有關?那首歌謠又是從哪裡傳出來的?”
雖然他不相信怪力亂神之說,可這兩件事也太巧合了吧。
慕容辭問:“排查了宮裡有宮人失蹤或死亡嗎?”
“臣吩咐底下的人排查,據回報,宮裡無人失蹤或死亡。”他皺眉回答。
“宮裡沒人失蹤或者死亡,那就是說,這兩件事所用的血並非來自宮裡。”沈知言道。
“顧大人,儘快查出真相。”天地間潮溼灰濛,慕容彧的瞳眸深黑灼亮,好似唯有他一人清醒。
“下官遵命。”顧淮拱手施禮,心裡開始焦灼。
這血雨哪裡不好下,偏偏下在天子寢殿,這件事非同小可,比昨日奉天殿的天降血玉還要令人心驚。試想,清元殿下血雨這事倘若是人為的,那麼犯事者佈局時出入清元殿如入無人之境,謀害陛下豈不是易如反掌?
因此,陛下的安危成為懸在眾人心頭的一把利劍。
他越想越心驚,看見御王與趕來的禁衛軍統領低聲協商,部署宮裡和清元殿的巡守事宜。
雨停了,眾人就此散了。
慕容辭進去看看父皇,說了幾句便告辭。
剛跨出大殿,她聽見後面有腳步聲,再熟悉不過的腳步聲。
“殿下,借一步說話。”慕容彧低沉道。
“在這兒不能說嗎?”她抬眸直視他,摒棄那些混亂的思緒。
他徑自往東側殿廊走去,她只好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