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
寂靜裡忽然響起一串錚然清音,流暢如流水,又似玉石相擊,更似刀劍相撞,清越的旋律裡有三分鏗鏘之意。
那宮女止步,沈知禮也止步,站在涼亭外望向亭內。
石案放著一架古箏,慕容裳端柔而坐,素指翻飛,撫奏冷弦。
她的妝扮清素雅然,身穿素白衫裙,罩著雪白紗衣,似一片片清雪堆砌而成,纖薄清瘦的人兒似要羽化成仙。她柔軟的青絲梳了簡單的髮髻,一半青絲流垂在肩背,髮髻只插著一支白玉蘭簪,冷涼的秋風吹來,青絲飄飛,與雪白的薄紗共舞,飄逸輕靈,不落塵俗。
沈知禮默默地心想,公主與以往的妝扮迥然不同,或許心境改了,人跟著就變了。
慕容裳那張小臉好似未施粉黛,眉睫低垂,專注於撫奏。
那捲翹濃密的長睫似一幅珠簾,遮掩了主人隱秘的心事。
古箏清越的音律時而輕柔綿長如月華灑落,時而急促密集似鼓點奏響,時而激越尖利若刀劍相搏,時而舒緩清逸如春風拂過……技藝高超絕妙,令人驚歎。
沈知禮不由得看得痴了,公主宛若不慎落入凡間的仙子,脫俗幽雅,更加動人心魄。
音律漸止,餘音嫋嫋。
慕容裳並未抬起眉睫,端起放在一旁的茶盞優雅地飲茶。
那宮女示意沈知禮進去,沈知禮進了涼亭,斂衽行禮,“拜見公主。”
雖然慕容裳是天家女兒,但已經沒有尊貴的公主封號,沈知禮可以不必行禮,不過禮多人不怪,她還是恭敬地行禮了。
“起身吧。”慕容裳的語聲輕淡如煙。
“公主傳召知禮,不知有什麼吩咐?”
沈知禮聽了不少關於公主的事,心想這些日子公主禁足在驚鴻殿,想來反思了不少,整個人裡裡外外好像脫胎換骨一般。
慕容裳嬌唇輕啟,“聽聞沈大小姐才貌雙全,尤其是書畫雙絕,名動帝京。中秋宮宴那日,你在宴上當場作畫,做了一幅《良辰美景》,豔驚四座,被太子哥哥美譽為驚世之作,是不是?”
“是,確有此事。”沈知禮恭謹地回道,公主問起這事有什麼目的?
“沈大小姐當真是才貌雙全呢。”
慕容裳走到她面前,抬起她精緻的下巴,目光微厲,“這張小臉可真是楚楚動人,我見猶憐。”
沈知禮心道不妙,低眉垂眸。
女人的直覺告訴她,公主似乎對她懷有敵意。
“公主謬讚了。臣女只是雕蟲小技,太子殿下是鼓勵臣女才那麼說的。臣女若是一隻有點光芒的螢火蟲,那麼公主便是天上的皎皎明月,微弱螢光怎能與明月輝華相提並論呢?”她眉目恭順,柔柔說著。
“好伶俐的一張巧嘴。若本宮是男子,只怕也被你的才貌吸引,甚至鬼迷心竅。”慕容裳抬著她的精緻下巴端詳她,冷涼的目光在她面上遊移,似一條啃噬人心的陰毒小蟲,十分駭人。
“臣女不敢。”
“你在宮宴上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自薦獻藝,膽子大得很,怎麼會不敢?”
“是……是臣女兄長……”
“即使本宮整日待在驚鴻殿,宮裡發生的事也本宮知道得一清二楚。別以為你把自己的心思藏得很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麼淺顯的道理,你不會不懂。”
“臣女愚笨,真的不知公主在說什麼……”
“還要本宮說得再明白一點嗎?”慕容裳的目光落在她嬌弱的眉目,寒涼得令人從頭寒到腳,“在宮宴獻藝,你沈大小姐才貌雙全、書畫雙絕的美譽就更響亮了,你想贏得心上人的青睞,娶你進府。”
沈知禮強裝鎮定,但瞳眸裡疾閃而過的慌色與驚駭出賣了她兵荒馬亂的內心。
不!公主不可能知道!
慕容裳的目光在她的面上輕緩地流轉,看似溫和無害,卻像一把精緻鋒利的匕首在她面上殘忍地劃來劃去,“別以為長了一張柔弱無辜、魅惑人心的臉蛋就想勾引誰,在本宮面前,你還嫩得很。”
沈知禮螓首低垂,怎麼也想不明白,她根本沒有見過公主,更談不上得罪公主,為什麼公主好像什麼都知道,這麼敵視她。
莫非是因為他?
可是,她的心思從來不跟旁人說,只有哥哥知曉,公主又是如何知道?
太詭異了!
“怎麼,被本宮嚇到了?”慕容裳清素的眸子蓄滿了陰冷。
“公主,臣女這是第一次見公主,公主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