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席地而坐,宇文瑤對慕容辭道:“香夫人所說的話不知真假,但若是真的呢?倘若我們真的找到伽藍古國的遺蹟,但我們都遭遇不幸,只有你一人獨活,你不會傷心難過嗎?救你父皇沒錯,但不能讓我們這麼多人為此喪命是不是?”
宇文戰天溫柔地看慕容辭,道:“阿辭,我也覺得此事不能博一個萬一,慎重為好,畢竟你是燕國太子,你父皇就你這麼一個……若你和慕容彧有任何不測,燕國豈不是要大亂?”
頓了頓,他又補充了一句:“若你決意要去,我尊重你的決定,也會陪著你去。”
慕容辭知道,倘若自己和慕容彧因為這件事而無法安然無恙地回去,而父皇又病重,燕國怎麼辦?
是啊,必定大亂。
因此,她非常糾結,搖擺不定。
琴若明白殿下的憂慮與艱難抉擇,倘若是她,她也不知道如何抉擇。
有沒有第三種選擇圓滿地解決呢?
慕容辭無助地看慕容彧,他握住她的小手,低聲道:“倘若不去,不救陛下,你會後悔。既然會後悔,那就去吧。縱然是刀山火海,縱然是九幽地獄,我陪你去。”
這堅定的話語,溫沉偎貼,激盪著她的心。
她定定地凝視他,雙眸泛著盈盈的水光,是啊,在這世間,他最瞭解自己。
她的確猶豫,不願讓這麼多無辜地喪命。
然而,倘若眼睜睜看著父皇死去,她會後悔。
宇文戰天看見他們交握在一起的手,心裡很不是滋味。
宇文瑤也是,心裡充滿了妒忌,但又覺得自己沒有資格破壞他們,原本他們就相知相愛,她是闖入的第三人。
“諸位大人,我可以說一句嗎?”
說話的是相貌忠厚的劉義,他戴著氈帽,面龐黝黑。
宇文戰天道:“你說。”
“你們是不是要去尋找伽藍古國的遺蹟?”劉義的一雙眼睛看著渾濁,但仔細看,如溪水清澈。
“對。”宇文瑤道。
“我奉勸你們,不要去!”他的眼裡劃過一絲恐懼。
“為什麼?”慕容辭詫異地問。
劉義沒有回答,轉過身走了幾步,跪在地上,雙臂的手肘支地,雙手向前,手心朝上,接著,他屈身向遠方的大漠朝拜,額頭磕在沙土上,幾乎是匍匐在地,非常的虔誠。
宇文瑤不解地問:“他在做什麼?”
慕容彧沉沉道:“他應該是在跪拜他心目中的神祇,本王看見過幾個若羌人也是這般跪拜上天諸神。”
宇文戰天點頭,“的確是。若羌人對上天諸神的崇拜非比尋常。”
劉義拜了三拜才站起身,走過來鄭重道:“諸位大人,千萬不能去啊,去了就回不來了。”
“你倒是說來聽聽,為什麼回不來。”琴若快被這個疑惑憋死了。
“就是,你不說我們如何知道?”宇文瑤附和。
“不說路途艱險,凡是去找伽藍古國遺蹟的人,都是有去無回。”他的面龐泛著驚恐,“我父親過世前兩年,帶過三撥人橫穿大漠去找伽藍古國的遺蹟,我和父親只把他們帶到雪龍山腳下,後來我們日日在若羌等候,那三撥人都沒有回來。”
“或許他們歸來的途中沒有走出大漠……”慕容辭揣測。
“不,不是,一定是他們冒犯神祇,冒犯了伽藍古國的神靈。”劉義一本正經地說道。
“你為什麼這麼肯定?”宇文戰天問道。
“若羌所有人都知道,伽藍古國的神靈是不能冒犯的。伽藍古國為什麼會湮滅?為什麼會一夜之間消失?就是因為伽藍古國的君臣冒犯了神靈,才遭受到神靈的懲戒,要他們全部死在黃沙底下。”劉義說得頭頭是道,語重心長地規勸,“原先,伽藍古國受神靈的庇佑,繁榮昌盛數百年,卻因為冒犯神靈才遭至滅頂之災。因此,你們千萬不要去,去了就回不來了。”
“伽藍古國的君臣如何冒犯神靈的?”慕容辭問道。
“其實我也不知道,年幼時聽爺爺說過,伽藍古國的皇室褻瀆神靈,好像是伽藍古國的國君有一位狂妄無禮的皇子。這位皇子不知怎麼的褻瀆神靈,惹得神靈大怒,神靈這才決定懲戒伽藍古國。”他說道。
“若要懲戒,只需懲戒那皇子一人便可,牽連百姓那麼多無辜,豈不是濫殺無辜?”宇文瑤直爽道。
“姑娘,千萬不要胡說八道,神靈會聽見的,會懲戒你的。”劉義煞有介事地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