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肆意妄為的追查我家東主,究竟打著什麼目的?”
這個問題,成千戶哪裡答得上來?他只能哀號一句,怕什麼來什麼,事情簡直就是朝著最壞的方向而去。
到了這個地步,事情就與方應物就有了最直接的關係,方應物還充當了受害者角色,想不插手都不行了。
而且方應物絕對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他背後也有強大的勢力支援和撐腰,吳綬那邊背後還有汪芷,局外人攪和進去絕對是最不明智的選擇。
成千戶心裡忍不住嘆道,如果副指揮使施春此時在衙就好了。讓施大人這當事人親自來處理,總比自己左右為難、無計可施要好得多!
正當此時,說曹操曹操到,又有人邁進了堂中,年紀在四十歲左右,身上與旁人不同,竟然是飛魚服。成千戶也顧不得介紹,迅速上前行禮道:“見過施大人!”
方應物便知道,這位就是副指揮使施春,可算見到正主。而且方應物還感到,今天自己迅速來這一趟,算是來對了。
這施春必然也是得到了訊息,才匆匆的趕回衙門來處理。如果自己稍有拖延晚來一步,讓這施春先先佈置好了等待,自己就未必能像剛才那樣輕易獲得許多訊息。
副指揮使施春並未與成千戶說話,轉向方應物傲然道:“方才本官在外面就聽到方大人咆哮,不過本官要勸一句,方大人大可不必如此!”
錦衣衛乃天子親軍,鎮撫司更是輦彀安危所繫,但凡有所嫌疑,無不可追查,並不須有什麼條框,也不需要向本人通報,方大人何必為此動氣?”
“施大人好口才!”方應物啪啪的鼓掌喝彩,隨後便賭氣道:“看來施大人暗查本官是查對了,本官作為一個有嫌疑的人,確實應該積極配合。那麼本官就住在這鎮撫司衙署裡了,直到施大人查明白為止!”
方應物這句貌似沒來由的賭氣話,可讓施春愣住了。他知道方應物明日要進宮見駕去,但他施春上頭有人,並不怕方應物在御前胡言亂語什麼。
可是若方應物耽擱在鎮撫司裡,影響到了明日覲見,那就好像是錦衣衛鎮撫司裹挾朝臣抗旨不尊。
目前尚未抓住方應物的大錯,到了那時候追查下來,自己就是擅權陷害大臣,必然要擔責;甚至不排除有之人盡顯讒言,說自己故意陷害陛下意圖召見之人,必然居心叵測。
不過方才話說得太滿,想改口也收不回來,一時間施大人暫時啞了口。此時有個小校跑到身邊,向副指揮使稟報道:“那個張貴被吳千戶提走了!”
施春彷彿找到了宣洩口,大怒道:“本官有令在先,不許放人,誰敢違令?”
報信的小校解釋道:“監牢邱百戶說了,這並不是放人,而是吳千戶提審人犯。畢竟那吳千戶是鎮撫司掌刑千戶,提審任何人犯都是天經地義,沒有道理攔住。”
聽到張貴到了吳綬那裡,方應物暗暗鬆了口氣,最後一絲擔心也放下了。雖然自己為了避嫌不便與吳綬接觸,但只要張貴不在施春手裡,還有什麼可顧忌的?
“吳綬這個混賬東西!”施春罵了一句,胸中生出無數悶氣。他今天本來不在衙門裡,但有人找到他並通風報信說,方應物去了縣衙並且已經知道張貴被錦衣衛鎮撫司提走的事情。
他知道方應物的能量不可小覷,所以才急急忙忙的趕回鎮撫司衙署這裡,打算預先做好佈置,誰知還是來晚了。只晚了這一步,彷彿就處處受制於人了。
這時候,方應物冷不丁的問道:“施大人,梁芳給了你多少好處,叫你陰謀構陷本官?”
這個梁芳就是赫赫有名的御馬監太監梁芳,天子身邊最寵信的佞幸之一,以挖空心思取悅天子著稱,與懷恩、汪直、覃昌等人並列為當朝最有影響力的大太監。
梁芳的同黨也有無數,如內監韋眷、方士李孜省鄧常恩等人,江南採辦太監王敬也是梁芳這一系的人物。
聽到梁芳兩個字,施春雙目圓睜,猛然看向成千戶。剛才只有成千戶與方應物說話,莫不是成千戶多嘴多舌洩露了這層底細?
成千戶嚇得退了兩步,口中連連辯解道:“與在下無關,在下並未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