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方應物身份也不是一般,天子並沒有下詔可以用刑,指揮使萬大人也沒有下達可以動手的暗示。真要出了事情,他徐百戶也吃不了兜著走。
故而徐百戶忍住氣,用自以為很誠懇的語氣說:“聽聞你就要成為相國家乘龍快婿,何必在意一小妾?再說我並非索要,而是拿別人交換。
你看杜三娘子如何,我可以從教坊司將她除籍並送到府上,這種事你辦起來多有不便,但對我卻不難!你與她也是有過交情,此女相貌情趣不亞於你那小妾王氏,甚至猶有過之,總不叫你吃虧罷!”
杜三娘子?方應物愣了愣,那的確是一個爽朗嫵媚、婉轉承應叫人著迷的女子,印象深刻。不過方應物仍然狠狠地揮袖道:“令人作嘔,勿復多言!”
徐百戶忍到現在也有些怒了,“我敬你也算個名士,故而以禮相待!閣下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此地乃是詔獄,你以為你那相國老丈人管得了錦衣衛麼!”
方應物張口要繼續罵,卻見徐百戶轉身離開,倒叫方應物莫名其妙。無論是動文還是動武,他總得劃下個道道來,怎麼能就這樣走了?
又過片刻,夾道口那裡紅影一閃,又鑽出個人來。身圍一圈大紅防風斗篷,頂上罩著兜帽,一時間看不清是誰。
等來人伸手將頭上兜帽褪下,卻現出一張白淨的俏臉兒,不是剛才提到過的杜三娘子杜香琴又是誰?這把方應物嚇了一跳,“真是說曹操曹操到,你怎的來了這裡?”
杜香琴娉娉嫋嫋的對方應物福了一福,“奴家午後正在梳洗時,忽然有客人登門,自稱錦衣衛官校並亮出腰牌。道是方公子入了天牢,問奴家想不想去探望,奴家心慌意亂,便隨著來看了。”
方應物苦笑道:“你好糊塗!在下身陷囹圄,沒什麼好探望的,這裡乃是不祥之地,虎狼環伺,你一個女人家真不該來,也不怕被人騙去麼!”
杜三娘子上前幾步,懇切的說:“先前幾番承應歡愉,自從會元宴上一別之後,月餘不見方公子,多有念想,乍聞公子進了天牢,於情於理怎能不來探望?縱然是被騙,總好過心憂郎君。”
方應物嘆口氣,一個美人如此主動,是男人也會被觸動幾分,只可惜......這徐百戶做事也真夠不拘常理,竟然讓杜三娘子當面來打動他,但是心中自有道義,有些事情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杜三娘子又問道:“奴家不明內情,不知方公子還能平安出去麼?”方應物很客氣的答道:“今上乃聖明天子,當不會因言廢人,應該能罷。”
杜三娘子又是款款一拜,仰頭道:“昔日公子春風得意時,呼朋喚友、廣有賓客,眼中自然沒有奴家這個賤籍女子,奴家默默遠觀便是。
如今公子為了道義落難於此,身邊無人照理,奴家雖身在賤籍,但也知道公理二字。既然已經進來,願在左右服侍公子,直到出獄為止。”
先不談這是真心還是假意,就說在古代當名士,福利竟然這有這麼好?方應物呆了呆,嘆息著十動然拒道:“三娘子如此垂青,在下多謝美意了,只是此乃詔獄,不是說笑的地方,還是快快離去罷!”
“公子!”杜三娘子因為被拒絕,難過的落了幾滴珠淚,忘情的輕呼一聲,撲到方應物懷中。
方應物本來下意識的想推開,但是又覺得這樣做未免太傷人心,便沒動作,任由她撲過來。同時想道,這裡畢竟不是什麼好地方,女兒家呆在這裡也多有不便,甚至還很有可能受辱於獄卒之輩,等會兒就讓她速速走人罷!
此刻突然聽到外面幾聲呼喊,又片刻之後,嘩啦啦的從夾道里湧出一二十號人,一干彪形大漢中間卻有個略顯瘦小的身影。
此人頭頂遮陽黑紗帽,身穿蟒紋紅色曳撒,再細看,分明是齒白唇紅、面貌俊美的少年。
這少年人目光灼灼的盯著杜三娘子看了幾眼,輕輕的嘆道:“喲!方公子進了天牢還有紅袖添香,摟摟抱抱互訴衷情,不愧是一等一的江南風流才子。”
靠,汪芷早不來晚不來,怎麼偏偏出現在這節骨眼上?方應物愕然,奮力與杜三娘子分開,下意識叫道:“我們是清白的!”
汪芷撇撇嘴,對手下揮了揮手道:“你們是否清白與我何干?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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