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英,與自己這種凡夫俗子是不一樣的!
孫大使摸清楚了方秀才的底細,越發的蛋疼而糾結,不知該如何對待方應物為好了。
他不禁暗暗嘆道,這真是自尋煩惱,當初只以為公文是走形式,沒看便直接收留了方應物,早知道該仔細看過的。
一時間屋子沒人說話,安靜了片刻。
方應物亮出底牌後,腰板不知不覺就挺起來了,主動開口詢問道:“孫大人,在下有一事不明,你為何急急忙忙的上報推薦在下去做副大使?在下總覺得其中有什麼問題。”
孫大使苦笑幾聲,“前ri,鎮守中官張太監遣了人過來,仔細詢問了你的事情,並索要走了你的詩文,就是那篇辛辛苦苦守長城幾句。
當時我以為,是你的詩傳了出去,引起了外面注意和欣賞,所以你有可能會被調遣到別的衙門裡。而我又想留下你,所以很著急的將你上報,舉薦你補副大使之位。現在看來,完全是我不明真相、自作多情了”
鎮守太監那邊打聽自己的情況?方應物腦門冒出兩滴冷汗,皺眉沉思起來。他能感覺到,這絕對不是引起了注意,而是一種監控。
鎮守太監肩負替天子監視地方之責,自己這種帶有政治sè彩的“欽犯”肯定是關注物件。廠衛特務系統運轉早有一定之規了,在錦衣衛將自己押解出京師的同時,估計東廠便也將自己的訊息傳到本地鎮守太監這裡了。
想至此,方應物冷汗直流。幸虧自己到榆林以來,一直很懂事的夾著尾巴低調做人,言行舉止、詩詞文賦都沒有出格的地方。
現在就算有人密奏“方應物作詩曰:吾輩文人真心酸”,只怕朝中也不會有人相信方大才子會寫出這種東西,或者把這歪詩當做正經文字看。
在沒有人罩著的情況下,如果太高調或者太出格,肯定會吃暗虧的。參你一本“有怨望”時,連分辯都沒有人為你分辯。
好險,好險,之前居然沒有覺察到鎮守太監的作用,方應物擦擦汗。沒有靠山的ri子很難熬,自己還是要抓緊時間找到大腿去抱,不然就要一直小心翼翼的過苦ri子了。
而指揮使、總兵官、鎮守太監這些異端全都靠不上,唯一的指望只有同為士林一脈的新巡撫了。
在巡撫到任之前,還有件當務之急方應物又請求道:“孫大人,你送到佈政分司的舉薦可以追回來麼?”
孫林打個激靈,方應物這種身份的人物,未來去向豈是自己可以決定的?可別真誤打誤撞將他弄成吏員了,他的父親師門之類的,就不是自己能得罪起的。
他連忙逃也似的跑出屋去,邊走邊道:“你在這裡等著,我去佈政分司把舉薦申文拿回來!”
一刻鐘後,孫大使回來了,但是兩手空空。“佈政分司那邊已經將舉薦你的公文上呈巡撫行轅了”
“那怎麼辦?”方應物變sè道。
孫大使哭喪著臉,“因為巡撫未到任,所以巡撫行轅裡一切公文全部封存,不許擅動,只能等待新巡撫到任後處理。”
方應物已經沒有心情與自作多情反而壞事的孫大使生氣了,在屋中轉圈子思考起來。
必須要等新巡撫處理公文之前,將這件事讓巡撫明白,不然新巡撫初來乍到、不明就裡的,糊里糊塗批准並上報吏部備案就麻煩了。
方應物突然抬頭問道:“你可知道,巡撫什麼時候到任?”
孫大使如實答道:“聽說新巡撫是原河南布政使,因為邊情特殊,所以要從河南那邊直接過來就任,大概已經進入延安府境內了。”
方應物不容置疑的指使道:“你委派我一個差事,讓我去南邊米脂縣走一趟,我在那裡提前等待巡撫!”
佈政分司是陝西布政司駐在延綏鎮的分司,下屬各倉庫與與腹裡州縣打交道很多,尤其是延安府各縣,幾乎所有產出都要供應軍需。所以方應物想出這個辦法,並不奇怪。
自從知道對方來歷,孫大使的氣勢漸漸落了下風,不再有半點長官風範了。他好似下屬一般,唯唯諾諾答應道:“秋收將至,我便派你去米脂縣提前催促並統計錢糧。”
那就來得及了,方應物鬆了口氣。服役欽犯拍拍上司的肩膀,“其實你這人秉xing不壞,雖然位置卑微,但不妒賢嫉能,知道選拔人才。好好幹,我看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