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回各家各找各爹,正當方應物與劉吉進行頭腦風暴的時候,桃色新聞的另一主角劉二公子也在與父親交談。
今天次輔大學士劉珝閣老因為有應酬,回家時間比較晚,但仍看到自己這二兒子正在等候,心裡便有了不祥預感:“你在外面惹了禍事?”
劉二公子硬著頭皮,也是詳略有當、避重就輕的說:“我今天去了教坊司衚衕那邊,不湊巧遇到方應物。與他吵了幾句時,忽然有御史魚大人和禮部張大人糾察風紀。不由分說便將兒子記錄下來,兒子百般求情不得。”
如果將劉二公子對父親的說辭和方應物對劉棉花的說辭相對比,就會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雖然兩人講述的都是同一件事,但劉二公子詳細說的部分,在方應物嘴裡都是一筆帶過;而被方應物詳細說的內容,卻是劉二公子這邊閉口不談的。
聽完自家不肖子的訴說,劉珝登時酒意全醒了,他作為內閣大學士,所有奏章基本都會過目,印象裡依稀記得確實有這麼一封奏請整頓風氣的。
天子硃批後,下面就是走個過場然後復奏,但是劉珝沒有想到,就這麼一個走過場的事情,自家兒子居然中了標。若要成為笑柄,這可就有點丟人現眼了!
當然,劉次輔覺得丟人不僅僅是因為兒子狎妓,而且還因為他堂堂宰輔的名頭連兒子都護不住,竟然被別人拿住奏一本,傳了出去,情何以堪。
想至此,劉珝當即忍不住痛罵道:“逆子!你素來行為不端。屢教不改,遲早要被人抓住把柄!你今天為什麼要去?”
“父親明察,這次是真冤枉!兒子苦苦與監察官解釋,但他們並不聽信。”劉二公子叫道,當然仍沒有說自己為什麼要去教坊司衚衕,一直強調自己被人害了。
兒子這點小心思。劉珝一清二楚,但眼下不是教訓的時候。重要的是,那兩名監察官憑什麼與兒子過不去,難道自己的面子這麼不好用,連兒女都護不住?
又想了想就可以確定,這絕對是負責監察的官員與自己不對路。正好撞見了自家兒子行為不端,便故意尋釁滋事。而某個姓萬的首輔若知道了訊息後。一定樂得看自己笑話罷?
劉二公子見父親皺眉不語,便問道:“這可如何是好?”
劉珝吩咐道:“不是那方應物也和你一起被記名了麼?你就一口咬定是為了尋找那方應物去的,別的一概不認,適時上書自辯也可。想法子將責任都推脫到方應物身上......”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卻說方應物與劉吉談完話時,夜色已經很深了。方應物拒絕了劉棉花留宿的邀請。執意出門返家——今天他已經去教坊司衚衕鬧出新聞了,若再來個夜不歸宿,真當父為子綱是掛在牆上看的麼?
頂著陡峭寒風。方應物帶著兩個隨從艱難跋涉在西城街道上。方應物暗暗思忖,與劉棉花這邊算是解釋清楚了,是不是也該去李東陽府上解釋一下?不管怎麼說,李東陽也是岳父候選人,雖然可能性比較小。
但今天肯定不行了,眼下當務之急還是回了家後怎麼在父親面前狡辯.....至於李東陽那邊,還是讓父親去說明情況吧,同事之間說話方便。
方應物一邊走著,一邊考慮起與父親的說辭。這裡面的難處在於,父親對兒子的道德要求比較苛刻,哪個父親不希望自己兒子成為楷模君子?
別人包括劉棉花在內,對自己是可以容忍一些言行瑕疵的,但換成父親角度,只怕就不能容忍了。
雖然自己貌似理直氣壯,去教坊司衚衕是為了營救好友,但自己並不是真純潔到沒有問題。不管有多少理由,訪名妓吃花酒也是存在事實——當時還真有點消遣心思。
再退一步說,項大公子尋花問柳出了問題,完全可以找師長們解決,何須自己幫著隱瞞並私自行動?這絕不是良友的表現,這是道德上應該批判的狐朋狗友!
別人眼睛裡可以揉沙子,自己含糊幾句就應付過去了,別人不會無聊到多管閒事仔細追究品行問題,但面對自家父親時顯然不同。
經過仔細考慮,方應物又制定了應對策略。這策略說白了也沒什麼,是無數小說影視裡很經典的套路,當然正因為好用所以才經典。
首先,要表現出積極主動的認錯精神。別管父親怎麼訓斥責罵,都不要還口辯解,要用最誠懇的態度,承認一切被指出的錯誤。
其次,再表達出痛改前非的決心。要用最堅決的語氣與過去劃清界限,用最響亮的口號展望明天。
到了第三步時,可以稍稍的、漸進的、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