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易就打方應物的臉面。
方應物彷彿如夢方醒,臉sè焦急道:“卻為我的不是了,方才忘了遞上文稿請求老師點撥!現下正該去補回,不知還來得及否。”
“慢!”徐淮又攔住了方應物,“何不先拿出來,我等前輩先幫你看過,你明ri再尋先生去也不遲。”
周圍也有人七嘴八舌的叫道:“方朋友此時去找先生,未免太過於怠慢,還不如明ri清早去顯得恭敬!現下先讓我等以文會友罷!”
項成賢有些暗怒徐淮一再糾纏刁難,這太不給自己面子,就是下馬威也要有個限度!他正要上前,卻被洪松拉住了。
方應物慢慢從懷中掏出幾張文稿,十分為難的對徐淮說,“文章倒是帶了一篇,但這是要給先生看的,出於禮數徐前輩還是不看為好。”
趁著方應物沒有防備,徐淮劈手把文稿奪了過來,順勢在旁邊書案上看了起來。方應物臉sè大急,拼命要靠近他阻止,卻又被幾個徐淮同黨攔住了。
書案上有現成的筆墨,徐淮信手抽出毛筆,沾了沾墨水,便毫不客氣的在方應物的文稿上圈圈點點,刪刪改改。
徐淮水平不見得多好,但好歹在縣學裡廝混了十幾年,文筆熟爛,手速極快。一時間下筆如飛、筆走龍蛇,看得人目眩神迷。
一刻鐘後,這文章便從頭到尾被改的面目全非,空白地方都被寫滿了各種增刪修改詞語。
完畢之後,徐淮只覺得神清氣爽、暢快之極,憋了數天的惡氣一掃而空。
他站起來將幾頁文稿重新交給方應物,得意道:“這篇文章也不過如此,毫無可取之處!真不知道你怎麼中了道試,進了縣學的!我已經給你批改完了,你拿下去仔細揣摩罷!”
眾人可以肯定,這是[**]裸的打臉和報復。方應物的文章到底如何且不說,但到了蓄意報復的徐淮手裡,肯定要被當成劣質文章而大肆修改。對一個文人而言,這是極大的羞辱了,一般只有師長才敢如此放手批改別人的文章。
何況文章這東西沒有很準確的標準,好壞往往全看話語權大小,方應物在這裡是遠遠比不過老學霸的。
卻見方應物捧著被徐淮遞回來的文稿,翻來翻去的看,不停地唉聲嘆氣,眉毛越皺越緊,神情yu哭無淚。看在中立同學的眼裡,忽然也覺得真是替他著急。
若受到了這種奇恥大辱,就是拼著有辱斯文,跳起來將那徐淮暴打一頓,也比站在這裡受著委屈卻不敢發聲強。做人怎能如此懦弱?
“散了,散了!”徐淮招呼眾人道,又拍了拍方應物肩膀,“方朋友現在覺得廩生這個位置,坐得可舒服否?縣學比不得外頭!”
方應物甩開徐淮,扭頭對項成賢愁眉苦臉道:“這是商相公親自為我批改過的文章,我謄抄了一份放在身邊,要時時學習揣摩的。如今被人塗抹的面目全非,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
正個明倫堂本來因為午時到了而亂哄哄的,但方應物這句話入了大家的耳朵後,登時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一句話裡只有三個字很重要——商相公。至於後面這可如何是好之類的,都是廢話。
原來這篇文章是商相公已經親自修改過的定稿?幾十道目光齊齊落在了徐淮身上,因為片刻之前此人親口過,這篇文章也不過如此,毫無所取之處。
徐學霸如同五雷轟頂,臉sè霎時現出幾分慘白,他確實敢去胡亂改方應物的文章,但若早知道這篇文章是商相公批改過的定稿,他還有膽量再去改麼?
完蛋了,完蛋了,徐學霸心情墜入了萬丈深淵。
他是不是故意的這已經不重要了,無論有心而為還是無心為之,都是一個慘字!他將商相公的手筆大肆修改並噴的一無是處,這已經是一個幾十人見證的事實了。
商相公肯定不會公開和他這小字輩計較的,但可以肯定問題沒這麼簡單,其他人的反應才會真正要命,僅僅輿論就能將他壓成肉泥。
下馬威,這絕對是新同學今天報道後的下馬威,殺人不見血的下馬威!
除了徐淮外,還有幾個學霸已經冷汗直流了,後怕的汗流浹背。幸虧今天是徐淮怨氣最大,充當了炮灰去給新同學下馬威。要是他們一時興起親自上陣欺負新生,那倒大黴的豈不就是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