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不是來種地的!(1 / 3)

小說:大明官 作者:隨輕風去

窗外幾聲雞鳴,天sè矇矇亮了,大明浙江承宣布政使司嚴州府淳安縣梓桐鄉上花溪村村民方應物從睡夢中睜開了眼睛。

他木然的躺在床上,很是搞不清楚情況。他本是二十一世紀的孤兒,發奮讀書成為了浙江大學歷史學系具有明清史專jing的碩士高材生,但為何在千島湖旅遊時落了水後,就變成了這位明代成化年間同名同姓的少年人?

這是帶著記憶轉世了,還是靈魂奪舍佔據了別人的身體?而且方應物腦子裡多了無數駁雜零碎的資訊片段,都是原本屬於那位明朝少年的。或者說,現在也是屬於他的了,畢竟兩個時空的方應物已經合二為一。

翻檢記憶,卻先想起了他這一世的父親。姓方諱清之,八年前也就是成化五年考中秀才,但成化七年、成化十年兩次鄉試都落第不中。於是他兩年前出外遊學。至今音訊全無,暫時可視為失蹤人口。

繼續深入的回憶父親,方應物不禁瞠目結舌。這位父親大人居然只比他年長十五歲,今年也才不過三十!

讓自己管一個三十歲的男人叫爹?方應物覺得很有心理障礙還好父親仍在失蹤狀態中,自己暫時不必面臨這個窘迫局面。

至於自己的母親,方應物沒有具體印象,只曉得是生下自己時難產去世了,很令人唏噓,隱約間知道她姓胡,彷彿是同鄉其他村莊的人。

父親這一輩有兄弟二人,父親雖然成了秀才相公,但叔父仍是務農種田為生。不過當初祖父祖母都去世後,父親和叔父並未分家,兩房仍舊在同一個院落中。

但父親大人堪稱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典範,經年累月的單身住在縣學中攻讀學問,一門心思只求上進。即便以前沒有出遠門遊學的時候,也不經常回家。

所以方應物從幼年時起就在叔父房中蹭吃蹭喝,與父親卻難得見幾次面,這樣就少不了遭上叔父嬸孃幾句“白吃白喝”抱怨和牢sāo。寄人籬下,大抵如此,其中辛酸不足與外人道也。

想到這裡,前世生xing有幾許傲氣的高材生方應物心裡很不舒服,也懶得繼續挖掘記憶了,便起身下床出屋轉了一圈。

入眼見院牆只是一道籬笆,而房子由黃泥土牆砌成,厚厚的茅草就是房頂。在這個位居半山坡的村落裡,幾十戶人家房子大都是如此樣式的,能用磚瓦的絕對稱得上山村裡的大戶人家了。

自家院內建有東西廂房,西廂房是叔父一家的,東廂房是他們長房的,如今只有他一人居住。

方應物嘆口氣後,重新進了東廂房屋內,又見屋內只有三大件——搖搖yu墜的木床、掉漆的木櫃、落了一層土的木桌,至於凳子則失蹤了。瞧這些傢什的年頭,方應物懷疑都是十幾年前父親成親時打造的。

這樣的生活條件,真是情何以堪方應物再一次長長嘆息。他百無聊賴的站在房中,這不是家徒四壁也差不多了,如果說可能還有什麼家當,那就只會在那掉漆的櫃子裡。

想到這裡,方應物便翻開櫃子,裡面除去幾件粗布衣服,倒是發現了幾本書,最有意思的是書里居然夾著一張紙箋。

展開看後,原來這紙箋是他父親出遠門遊學前留筆的,上面寫道:“蓋因吾兒年歲漸長,已明事理,家中長房事務皆由吾兒代行之,事後與聞即可。盼諸親幫襯一二,以此為信。”

方應物不禁搖搖頭,真是一個不負責任的父親,拍拍屁股說走就走了,留這麼一張紙箋有何用處?他只不過是個十五歲少年,讓他代理長房事務,能幹什麼?再說長房現在根本也沒什麼事務可以代理的。

正在腹誹時,聽到屋外有人叫道:“大哥!去社學否?”

這聲音應該是叔父家那個堂弟方應元的,年紀比他小二歲,大概是來叫他一起去上學。方應物放下心事應了一聲,便隨同堂弟走了,這彷彿是一種本能。

山區地狹,不利於大村落聚居,多是零散小村落和田地在平緩地方見縫插針的分佈著。山間有條河流,名字叫做花溪,屬於浙江西部新安江的小支流,所以就有了上花溪村、中花溪村、下花溪村的名字。

其實三個村子相鄰很近,只是礙於地勢隔離不能聚在一起而已。方應物堂兄弟要去的社學位於中花溪村,用了一處沒落神廟作為社學屋舍。

從八歲起,方應物便在這裡讀書識字習文。七年間背過百家姓千字文,讀過四書五經,還學過對偶比興什麼的,八股文也摹寫過幾篇。

這社學屬於官府倡辦,但平常也要靠學生束脩和大戶善款維持,聽說去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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