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親軍,乃是契丹最精銳的勇士。
契丹白騎外披白羊毛氈裘,內披著鐵甲,左手持著皮盾,右手舉起長矛,當先朝漢軍圓陣殺入。
由於對方披著鐵甲,漢軍的強弩和弓箭,對契丹白騎殺傷力大減。
契丹白騎一併下馬步戰,殺入漢軍盾陣。
雙方以長矛在空中相互對戳,長矛擊打在盾上,發出砰砰地響聲!
沒有弓弩輔助,短兵相接時,漢軍憑著遠勝於長矛的丈八步槊,組成了一條密不可破的槊陣,而契丹白騎的長矛,雖然長,但卻長不過步槊。
步槊之外,還有一道陌刀陣,陌刀乃是從漢代斬馬劍改制的,十分沉重且鋒利,非軍中精銳健卒不可舞動,但是一旦組成刀陣,卻也是無堅不摧。
契丹白騎雖是悍勇之輩,但沒想到即便到了短兵相接的陣仗之中,他們仍是佔據不了上風。
漢軍的步卒圓陣說來也沒什麼特別,步槊手是半身橫刺,挑刺,下刺三個動作,來來去去,反反覆覆的,沒有任何新意。若換做是單打獨鬥,契丹白騎深信有自己一萬種方法可以殺死對方。
但是就是這麼三個簡單動作,在嚴密的步卒圓陣下,幾百幾千個人一起施展下來,就好似一堵水潑不進。錘打不透的堅牆。任何想要憑藉個人勇武之力,仗著自己敏捷的身手。一身蠻力殺入的契丹人,只能在槍陣下後退自保。否則就要將性命交代其中。
契丹人見此不由駭然,若是漢軍不是自守,而是攻擊,憑著這槍陣就足以擊敗他們了。
當然契丹人也是想得太多,若是行進之中的槍陣,那對士卒的訓練要求就很高,就算千年後的近代化軍隊也不一定能達到。但無論如何,如此不求殺敵,但求自保的步槊之陣。配合堅固的櫓盾,將契丹人的攻勢一波一波地打了回去。
契丹奚族騎兵層層疊疊圍在四周猛攻,但三千漢軍就如同深藏在龜殼之中般,如何啃不開一個缺口。戰事已進入了白熱化,喧囂聲一陣勝過一陣,從外望去戰況仍是十分膠著。
而這時夜幕已是漸漸降臨,夜空之中繁星浮現,將夜幕映得半透明一般,連綿起伏的遼西群山。在夜幕之下,形成一道厚實的黑暗輪廓。
山風吹來打得四周群山的旌旗獵獵作響,山間將士這時掌起燈火來。
青牛白馬的大纛之下,契丹可汗大賀咄羅雙目微垂。
“稟告可汗。據白山部靺鞨人稟報,室得奚部的騎兵已突破了他們的防守,已出現在距此五十里之外!”
大賀咄羅雙目一睜。言道:“白山部不是說要為我們阻擋五日以上嗎?怎麼才兩日不到。”
“回稟可汗,白山部說奚族騎兵攻勢太猛。他們斷掉了所有橋樑,破壞了路徑。但仍是阻擋不住。”
“室得奚有多少人?”
“靺鞨人說漫山遍野都是敵軍大軍,數也不數清。”
大賀咄羅長嘆一聲,言道:“長生天,真不庇佑我契丹,這一次好容易說服了靺鞨白山部,讓他們出兵替我們阻截室得奚部,沒想到室得奚居然如此也厲害!”
羅藝,高開道對望一眼,心道,大賀咄羅居然還有這麼一手,真是計謀算盡啊,才想得李重九奚族主力騎兵,是遲遲不到,原來是靺鞨七部之中的白山部出兵阻擊。
只是靺鞨七部一直在僕從於高句麗之下,這一次大賀咄羅能調動白山部,莫非是契丹與高句麗之間,也達成了默契。這李重九也是真的遭人之忌啊,所有勢力都聯合起來對付他了。
就在大賀咄羅長嘆之時,對方山上漢軍中軍,再度鑼鼓齊鳴。
又是一路人馬,從營門整隊而出,對方手持火把,望去如星火點點,從三千漢軍方向增援而去。
“是,帥旗!”
“是,帥旗,沒錯。”
中軍一動,被四萬契丹奚族大軍圍困之中的漢軍士卒見了紛紛高呼,原來是李重九率軍持帥旗來援。
眼見李重九都出馬了,契丹人哪裡能讓對方靠近。
大賀咄羅想催動大軍親自截擊,但卻愛莫能助,因為戰場所限,為了圍攻尉遲恭三千漢軍,狹隘的戰場上,已是堆滿了契丹奚人的四萬騎兵了。
大賀咄羅哪裡還能派得兵馬靠近,要人擠死人嗎?
所以大賀咄羅只能催動契丹主力,加強向李重九中軍大營進攻。不過他也知道這圍魏救趙之舉,太過勉強。連區區孤立在外的,三千漢軍都擊破不了,還要攻打有著堅固營壘自保的萬餘漢軍的中軍,這不是做夢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