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藝雙目一閉,仰起頭自言自語言道:“這莫非是天命?”
高開道搖了搖頭,正待開口,羅藝這時將拳頭往地上,憤怒一砸,地上的泥地被羅藝這一拳砸了一個坑。
羅藝咆哮著喝道:“老子偏不信命!”
羅藝目光綻起一絲決然之色,拔出長劍,指著山下李重九的大軍,言道:“李重九黑燈瞎火下,也敢出兵,這般託大,不過是欺契丹奚人無力反擊。但凡夜戰,勝負乃是五五之數,我今日就要和李重九最後賭賭運氣。”
“傳我命令,全軍上馬,給我盯住李重九的帥旗,即便死了,也要倒在向著旗的地方!”羅藝大聲喝道,幾名將領聞言後,一聲不吭當下照作。
他們多年戎馬生涯,都是由羅藝親兵一手提拔上來,即便此刻羅藝要他們上刀山下油鍋,他們也是視死如歸。
“高兄弟,若是老子戰死在此地,你就回去告訴成兒,替我報仇,投竇建德去吧!”羅藝上馬昂然言道。
高開道點點頭,言道:“羅兄保重,我派五百人馬助你一臂之力。”
羅藝點點頭,當下營門大開。
羅藝率領一千五百騎兵,踏著夜色悄然前進。
他率一千騎兵先行,而則高開道五百騎兵墜後一里之處。羅藝率軍前進時,士卒皆無一聲多語,甚至馬嘴也是紮起,傳令就透過撮哨來指示方向。
黑夜之中,火把通明之處,李重九的帥旗赫然醒目,羅藝騎兵行進毫不費力,待逼近至帥旗近處時。羅藝突然示意眾騎下馬,一來將養馬力,二來也是等待時機。
奚族三部現在已是全面崩潰,李重九率領大軍掉過頭來,開始攻打契丹大營。
漢軍以布帛裹箭,點火射入契丹人大營。
箭矢如飛,恍惚如夜空之中一道道流火閃動,契丹人大營之內,一片鬼哭狼嚎之聲,屍體倒斃掛在欄杆之上,而帳篷亦是燃起了熊熊大火。
營內,也有契丹士卒慌不擇路亂竄,反衝向營門,結果盡數為漢軍前排步槊陣捅殺。
羅藝見契丹人死亡狼藉,卻絲毫沒有動色,只是摒住氣,默然按劍。他沒有令士卒貿然上前,而是等待著機會。
陡然這時帥旗旁一旅士卒,被派上前去,他們是去清掃營門前被燒去的廢墟,準備為大軍攻入大營,請出一條道路來。
這時帥旗之處,防禦陡然薄弱,羅藝目光一沉,當下翻身上馬,隨從的幽州鐵騎,皆是上次涿郡之戰中,僅存的精銳。
在羅藝喝令之下,一千騎兵當下朝著李重九帥旗所在,發動了突擊!
李重九此刻正看著契丹軍營,他命令部下用牛油,羊油浸透的布帛裹在箭頭上,射入契丹大營,這時風向正好,他也正可以藉此風勢,火攻契丹人。
進展一片順利,火光熊熊之中,映得他臉上有幾分通紅。
正待這時他聽聞到遠處的馬蹄聲,這馬蹄聲來得突然,行進之時,彷彿地上一沉般。這馬蹄聲快而不亂,並非是草原遊騎那般倉促,幾乎帶著一股節律般。
他陡然轉頭朝馬蹄聲來的方向望去,只見是一片漆黑!
李重九手持長劍朝馬蹄聲來的方向一指,言道:“吹號角,弩手準備,佈陣於此!”
“諾!”
李重九一聲令下,當下三百名弩手一併上前。他帥旗四周人馬卻並不多,此刻李重九不由背心一聳,彷彿被一條毒蛇從黑暗之中窺視一般,一股危險至極的感覺浮上他的心頭。
馬蹄聲越來越近,這時候時間彷彿停止了一般,誰都知道李重九中軍騎兵並不多,來此的多半乃是敵軍。
在號角聲響起的一刻,各部不由皆是從契丹大營內退出,朝帥旗之處聚攏。
李重九雙目森然看著前方,前方仍是一團漆黑,但是馬蹄聲已是越來越緊,越來越近。黑夜之中,雖然己方火把通明,但卻只能照得眼前二十步之內。
三百弩兵一片忐忑之中,夜戰裡,對方有多少人,多少騎,朝哪個方向而來,他們全然不知,無法判斷該如何放箭。但是他們唯一肯定,身處於燈火之下的他們,被敵人一覽無遺。
“弩手放箭一輪,步兵盾陣,陌刀手,步槊手上前!”
“諾!”
噗!
弩手扣動懸刀,一片機括聲,箭矢朝著一片漆黑之處射去,對方傳來幾聲馬嘶叫聲,重物墜地之聲,眾人臉色皆是先喜後驚,喜得是他們沒有射空,驚得是對方馬蹄聲漸響,說明剛才衝在前面不過只有幾騎,而更多的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