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水仔細梳洗了一番。
抹乾之後,陳阿四拿木簪子束髮,之後拿著頭巾包上。
“阿四!”床榻上一個老嫗起身。
“娘!”陳阿四連忙上前扶住老嫗。老嫗雙眼已盲,是年輕時候給盧家作女工,燈下熬夜才傷得眼睛。
現在陳阿四家,就母子,還有一個弟弟相依為命。
“阿四,你儘管走,不要掛念我,黨長都說好了,你出征好了,隔壁的三姐會照看我。”
陳阿四垂下頭道:“娘,留下你一個人在家,我實是不放心啊。若是弟弟不回來,我就在侍奉你了。”
老嫗閉著眼睛,摸著陳阿四的頭說:“傻話,這才多難得的機會啊,天子要徵唐,將鄉兵盡數改為府兵,兒啊,你在鄉兵時,是夥長,到了府兵中仍作夥長,多好的事,一月可以多賺五十文俸祿。而且入了軍籍就是官,將來若是進一步成了校尉,就有可能封侯,就有了出人頭地的機會了。”
陳阿四微微垂淚。
老嫗說:“我們家是雙丁戶,雖依朝廷的體制,單丁戶免丁稅,雙丁戶只交納一人丁稅,但我們家入了軍籍,可以免一人丁稅,所以我們家是不用納錢的。你加上你弟弟的俸祿,娘錢都攢著呢。這一次民債五厘息,朝廷二十萬貫的額度下來,連大戶都在搶,你娘好容易才託你舅舅買了五貫,今年秋天你和你弟回來,我們家就可以換個房子,也就有錢給你娶媳婦了。”
陳阿四點了點頭道:“眼下好容易才過了好日子,我也想多賺點錢給娘你好好養身子。”
老嫗笑著說:“你不要為我們擔心,這幾年不吃糠菜,身子好很多了。”
這時門外鈴聲響起。有人言道:“陳哥是時候了。”
陳阿四看向老嫗一眼言道:“娘,我走了。”
老嫗將陳阿四的手緊緊押在手裡道:“千萬小心,也照應著你弟弟。”
“知道了。”
陳阿四推門而出,而坊間的永吉坊,不少從徵的子弟。都是出門。
永吉坊原本就是幽京西街,都是窮困之人所居的。陳阿四與永吉坊的不少子弟。都是入了鄉兵,一面屯田一面操練。
屯田三年,陳阿四憑著上一次突厥入寇,與一名夥伴一同斬殺一名突厥人,因軍功而晉升為夥長。
而這一次朝廷下令,將幽燕六郡的服役三年的兩萬鄉兵。盡數編入府軍。陳阿四也因此入了趙軍府兵,在趙軍府兵他一個月可以領三鬥米,外加五十文的俸祿。
而他的弟弟也從府軍下卒晉為中卒,一個月有一斗五的俸米。
兄弟二人一同加入府兵。也讓家裡過上了溫飽的日子。但是這一次朝廷決定徵唐,編入府兵的兄弟二人,也是要一同出征。
陳阿四與坊內的子弟,一併告別了家人,不少人身上都塞滿了家裡人連夜編織的襖子,縫得草鞋。家裡人送到坊邊,將白白的餅子塞入自己子弟的手裡,滿眼含淚。
陳阿四身上的新襖也是眼盲的母親一針一線縫來的,針腳細密,穿著身上暖暖的,幽京初春的寒風吹在身上一點也不冷。
現在他亦加入了士卒的人潮。出了坊門,陳阿四過了兩個街口,來到城西的鄉兵屯所,現在已是改為鷹揚府。
府前人頭攢動,陳阿四一眼就看見了屯長,現在已是鷹揚府校尉了。
“高校尉,屬下有什麼要做的?”
“陳阿四啊,好,你立即待帶幾個人去武庫給我領一百鎧來。孃的,老子都忙死了。”
“一百鎧?”陳阿四一愣。
高校尉罵道:“蠢貨叫你去,你就去。”
陳阿四被罵了後,當下奔去,以往身為鄉兵時,是沒有披甲。鄉兵士卒的軍服就是普通襖子,三年一換,最多是一層布甲,沒什麼防禦力。
而將官也只是穿著革甲而已,連箭矢都防護不了。
陳阿四到了武庫,向忙得滿頭汗的司倉參軍道:“牛參軍,我來領鎧甲了。”
牛參軍道:“怎麼才來,這一百領鐵甲,不要等了,直接抱走。”
陳阿四等兄弟進了武庫,都是長大了嘴巴,這都是最上等的兩檔鎧,明光鎧。
鄉兵八百士卒,就能分配到一百領鎧甲。
“高校尉,鎧甲領來了。”
高校尉看了陳阿四一眼道:“夥長以上具是一領,五十名刀盾兵也是一領。”
“諾。”
待陳阿四換上了鐵甲,皆是一喜,隨軍來的工匠,又給陳阿四修改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