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堆積著喝光的礦泉水瓶子,袋裝牛奶盒,還有五顏六色的塑膠袋。
街道兩邊的建築不高,還是本地十九世紀的那種三四層高的歐式樓房,樓面的紅磚呈現出歷史滄桑感,其實就是一個字,舊。
樓房的一樓統統都是鋪面,掛著各種各樣的小商品,從寫著“紐約”的棒球帽,到做工粗糙的女士內衣,還有假的名牌包,還有寫著“燒臘”字樣的餐館。
街邊有好幾個流動食攤,掛著燒鵝,還有零星的報攤。
一個臉上都是皺紋的老人坐在小馬紮上,兩眼渾濁,臉上是一派認命的麻木神情,守著自己的報攤,似乎這就是他的天長地久。
溫一諾站在街對面的小旅館門口,看那個報攤組足足看了五分鐘,也沒有看見一個人去買報紙和雜誌。
也對,現代網路社會,誰還花錢買報紙雜誌?
要看新聞,網上多得是免費的,甚至不想看也要給你推送,關都關不掉。
紙質的報紙雜誌很多白送都沒人要。
從臨街的商店裡傳出很古久的華文歌曲。
商店裡的小哥聽得津津有味,還跟著搖頭晃腦輕輕哼唱。
這裡的人也許是喜歡懷舊,也許是桃花源中人,總之還活在幾十年前。
溫一諾再看了一眼頭頂的天空,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覺得這裡的天空並不藍,而是有種晦澀的灰,也可能是五十度灰……
她在心裡嘲了一句,做出吃力的樣子,拖著兩個大行李箱進了街邊小旅館的大門。
小旅館門內和門外大街上的風格很統一,都是幾十年前國內十八線小縣城典型的裝修風格。
可能很多來這裡打拼創下基業的人,都是那個時候出國的,他們也很少回去,所以他們的記憶,就留在幾十年前。
一個四十多歲燙著爆炸頭的中年女人坐在櫃檯後面,木著臉拿著一個蒼蠅拍拍蒼蠅。
溫一諾剛一進去,就被那啪啪啪的聲音嚇了一跳。
待看見是有人在拍蒼蠅,真是無語至極。
她在國內多少年沒見過蒼蠅了,沒想到這裡還有。
說好的世界第一超級大國呢?——你為什麼不等等你的人民?
溫一諾眼底滑過一絲嘲諷之色。
那個女人見有人進來了,慢條斯理放下蒼蠅拍,抬頭看著她,說:“要住什麼房間?雙人間,三人間,還是大通鋪?”
她說話的頻率很慢,一個字一個字吐出來,並不是標準那種華語,而是帶著很濃厚的方言口音。
但是因為太慢了,溫一諾還是聽得懂。
不過其實她就算說得快,溫一諾依然聽得懂。
她當年跟著張風起走南闖北,去一個地方就能學會一個地方的方言。
哪怕是那種嘰裡呱啦的鳥語,她也能說得咕咕叫。
當然,她在這女人面前沒有表現出來,而是同樣露出一臉呆滯的神色,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我訂房間了……是一個人住的。”
說著,把自己列印出來的訂房資料給那女人看。
那女人很仔細的看了一眼,然後用兩個食指在鍵盤上一個字母一個字母的敲擊,足足花了十分鐘,總算是把溫一諾的訂房資訊找出來了。
“你是noah?訂的單人間?有窗子的?”那女人慢吞吞地問,核對訂房資訊。
溫一諾用的是英文名訂房,叫noah,音譯是諾娃。
她點了點頭,“是的。”
那女人又用兩個手指頭在鍵盤上敲擊,輸入她的信用卡資訊。
溫一諾看著那女人一板一眼的樣子,並不覺得著急,反而有些好笑。
這個中年女人的姿態神情,像極了那部電影《瘋狂動物城》裡面的樹懶,慢悠悠地花了二十分鐘,才把門卡給她。
溫一諾被磨得都沒脾氣了。
要是國內酒店的前臺這麼幹活,估計經理要過來表演一個當場解僱。
溫一諾拖著兩個行李箱進了窄小的電梯,上到二樓。
她訂的房間,就在二樓靠窗的位置。
這裡的地方不大,但是密密麻麻隔成了很多房間。
水泥走廊上有水,頭頂是晾掛的衣服,洗的發白的男士襯衫,暗紅色的女士裙子,面料一看都是廉價的化纖產品。
她拖著兩個大行李箱從電梯裡出來,在走廊上東張西望,找著自己的門牌號碼。
這時,一個房間的大門砰地一聲被人從裡面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