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不舒服?要不要量一下體溫?”
溫燕歸努力睜著眼睛保持清醒,說:“我沒事,就是突然有些困,可能是晚上吃得太飽。”
張風起哈哈大笑,扶著她進浴室,給她放好水,才關門離開。
溫燕歸站在浴室裡,看著自己的臉色,覺得好像有些蒼白,那種沒有血色的蒼白。
她搖了搖頭,企圖甩脫那股越來越濃厚的睏意。
可是沒用,她還沒洗臉呢,眼皮已經重得睜不開了。
不對啊,她怎麼會困得這麼厲害?
溫燕歸兩手扶著白色帶淡色黑絲的石英質地洗臉池,漸漸閉上眼睛,然後身子一歪,倒在浴室裡。
她知道自己應該是睡著了,可是她發現自己站在一間簡陋的房子裡,破舊但洗的發白的床鋪上,一個女人面如死灰躺在那裡。
她的身下流出大量的血液,將一半床鋪染成了紅色。
還有一個女人站在那女人的床邊,手裡抱著一個剛出生的,身上還帶著血絲的嬰孩。
那嬰孩閉著雙眼,兩隻小手握成拳頭舉在耳邊,一動不動,不過從嘴裡發出細弱的哭聲,像是斷奶了好幾天的小貓咪一樣。
溫燕歸心裡一緊。
那嬰孩的樣子看起來好眼熟……
這時這個女人拿出一個巨大的針筒,直接朝那女嬰的後背脊柱處紮了進去。
“不……!”溫燕歸在夢裡都受不了了,大聲叫了起來,同時撲了過去,想從那個女人手裡搶過小嬰孩。
可是她撲了過去,卻撲了空。
她不過是在做夢而已,夢裡面的人不受她的任何影響。
那個戴著口罩的女人收起裡面全是血的針管,又拿一把生了鏽的大剪刀剪斷那小嬰孩的臍帶,放到一個特製的塑膠盒裡。
然後拿一塊厚厚的溼布,熟練地蓋在那嬰孩臉上。
那塊溼布那麼大,嬰孩的臉又那麼小,一塊溼布不僅遮住了孩子的鼻子和嘴,而且把她整個小腦袋都罩住了。
那戴著口罩的女人把臉上搭著溼布的嬰孩放到床上,然後轉身離開。
她走了之後,床上的女人還在昏睡。
夢中的溫燕歸看著床上那個還在昏睡的女人,雖然她的血流了滿床,可是她一點都不同情她。
她瘋狂地叫喊:“你起來啊!你不能睡啊!你的女兒快被人憋死了!你快起來啊!”
不錯,床上那個昏睡的女人,溫燕歸認出來了,那是二十一年前的她。
那個年輕的,剛剛大學畢業的女生。
她驚恐地看著正在溼佈下努力揮舞著小胳膊小腿的嬰孩,看著她的力氣逐漸衰竭,看著她的動作漸漸變緩,看著她慢慢地,慢慢地,好像不動了,只是白白的小腳丫還有一點點輕微的抽搐。
如果不是全幅精力都盯著她,根本看不出這點細微的變化。
溫燕歸捂著胸口,從喉嚨裡發出一聲如同母獸看著幼崽被傷害時候的慘叫。
那是一種眼看最痛徹心扉的悲劇發生,卻又無能為力,發自肺腑的慘叫。
這一聲叫喚之後,她所住的大平層裡突然有了一點點變化。
一道暗金色的,一般肉眼看不見的光芒,如同一道溪流,從溫一諾的臥室裡流出來,往溫燕歸和張風起的臥室流淌過去。
大門無法阻擋它,它細如粒子,從大門的門縫裡鑽了進去,然後進入了溫燕歸所在的浴室。
浴室裡,溫燕歸倒在洗漱臺前,臉上的神情無比痛苦和絕望。
暗金色光芒圈住了溫燕歸,星星點點,好像很多的螢火蟲,組成了一個大寫的“人”字。
而夢裡的溫燕歸,突然發現自己能觸控到那間簡陋房子裡的東西了。
她第一時間衝過去,將那溼布從小嬰孩臉上揭開,然後抱著她,不顧她臉上的血汙,開始給她做人工呼吸。
開始的時候,她能感覺到小嬰孩的心跳已經完全停止了,但是她不甘心,她不甘心這個孩子在她眼前失去生命。
哪怕她知道自己在做夢,哪怕她覺得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因為在她的記憶裡,她這時候根本是失血過多暈過去了,自己的性命都危在旦夕。
她醒過來的時候,張風起和老道士都已經到了,小嬰孩好好的睡在她身邊,根本就沒有什麼戴著口罩的女人給小嬰孩抽骨髓和剪臍帶的事。
更沒有拿塊厚厚的溼布捂住小嬰孩整張臉的事。
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