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大賢躍到櫃檯之後,他望了一眼四仰八叉倒臥在地下的那個中年漢子,此刻,這位仁兄早已突目裂嘴,血透衣衫,氣絕多時了,一柄沉重而短小的三寸金叉,正深深插入他的小臉,只留了一小截把手在外!
洪大賢彎腰將金叉拔出,又在死者身上擦淨了血跡,然後,他回到君惟明跟前,雙手奉上。取回金叉,君惟明又收縛於左肘之上,他一面動作,一面冷冷的道:“樓上有人?”洪大賢恭謹道:“回公子,樓上全是隔成一間間的小廳,我們逐一搜過,直到最後一間儲物室內才抓出十幾個狗頭來,但這些混戰並非對方的人,全是些食客,他們是聽見樓下有變,來不及出,才各從餐飲的小廳裡奔出躲在儲物室去的,害得我們好找!”
目光尖利的投注到那十多個噤若寒蟬,可憐兮兮的食客身上,在二十柄鋼刀的刀鋒之下,這些化錢的大爺們,一個個變得這般窩囊了。君惟明一揮手道:“放他們走!”
一陣叱喝中,這十幾個食客如獲大赦般紛紛抱頭鼠竄,狼狽奪門奔去!洪大賢左右一看,低聲道,“金姑娘他們呢?”君惟明向內一指,道:“往後面追捕潘春去了!”洪大賢急促的,忙道:“那麼,公子,我們還等什麼?”君惟明鎮靜的道:“大賢,此處可有側門?”洪大賢怔了怔,吶吶的道,“不大清楚,但房子這麼深闊,我想,一定該不只大門一處出人口吧?”君惟明斷然的道:“你馬上帶著眼前弟兄,順著這片房舍往兩邊圍抄,有任何側門便門,全給我堵上!”洪大賢猶豫的道:“公子一個人進去?”君惟明轉身奔向裡去,只拋下了兩個字,“快走!”
於是,就在洪大賢領著他的工十名大漢急步出門之時,君惟明也脫弦之矢般掠射入內。
作為“留春園”門面的這幢樓閣之後,是一個不小的天井,天井兩旁,是分開左右的兩排房舍,接著天井,有一道闢著月洞門的橫牆隔著,君惟明穿過了月洞門,使來到了一個十分寬敞的院落之中。
這個院落裡林木幽蒼,有假山棚榭點綴其間,再加上方池,兩處亭,三兩塊花圃,五六付石桌椅,七八條曲折小徑,也就佈置得相當不錯,頗富雅意了。君惟明毫無興致欣賞眼前情景,他略一流覽,末作遲疑,又身形如電般激掠而過!
院落的盡頭仍有一道橫牆相隔,亦仍有一個精巧悅目的月洞門在那裡,可是,這個月洞門卻並沒有啟開,現在,正由兩扇沉厚的黑色門扉緊緊封閉!
牆高三丈有奇,好象天牢的圍牆一樣,輕功稍差的人就別想簡單過去,牆頂上,更密佈著一些叉刀,鹿角棘,鐵三角等,專防夜行人潛越的裝置、手腳不放利落的人,若是冒險往上硬攀,只怕非但不易過去,等不好可能還得刮塊大肥肉下來!
這個地方,雖說是君惟明以前開設的,可是他平日事務冗煩,各種枝節又多,再加上基業浩大,往來各地督查耗時,精神體力負荷至鉅,有些時候,便是第一流的買賣他也無暇詳為兼顧,這“留春園”便是如此。昔日,君惟明來過兩次,可是沒有進到裡而過,現在,他到了這個地方,和任何陌生人闖進來的感覺一樣。一點兒也不覺熟悉。抬頭望了望這堵高牆。又看了看那兩扇緊閉的門扉,君惟明不由滿腔怒火,喃喃罵了一句三字經:“他媽的……不錯,這堵高牆莫說只有三丈來高,便是再加上一個三丈來高,也不足以阻擋君惟明的飛越。而君惟明本來也想一躍而過。但是,他卻正方待騰身的一剎前阻住了勢子,因為——他聽到了牆後傳來的一些聲息,一些兵刃撞擊與人們喝吶喊的打鬥聲息!
略一沉吟,他不從牆頂飛越,卻快步奔到月洞門前,猛擂起門來。這一擂門,他才察覺出那兩扇緊閉的黑門是生鐵鑄造的!沉悶的擂門聲裡,君惟明拉開嗓子大叫:“快,快開門,我有訊息稟招潘頭領——”幾乎是立即的,門後傳來一個粗厲的嗓音道,“你是誰?”君惟明急切的叫:“混帳東西,你是開門不開?我有緊急稟報!”門後那人毫不讓步;也強橫的破口大罵:“狗孃養的。你竟敢罵起老子來了?如今潘頭領與賀堂主他們正在圍殺一股奸徒,等事情完了,老子再出來找你算帳1”於是,君惟明笑了,他之所以不貿然衝越高牆,目的就要弄清楚牆裡頭到底是在搞些什麼名堂,現在,他已經清楚了。而這兩扇緊閉的門,便算是生鐵鑄的吧。就是再加扇也擋不住他哪!
退後一步,君惟明暴旋而回,雙掌各自抖拋成一道半弧,又在半弧的終極處合在一起——猛然劈在門上!
那兩扇生鐵鑄造的門扇,在“轟”然大震裡,就象突然被來自九天的六個巨神,用開山杵搗碎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