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好再轉回房中。進房再看,見床前屏風上晾著一件青綢長衫、一條白緞腰帶,下頭還擺了一雙乾淨鞋子。所有衣衫大小,顯然皆是依荊天明的身量訂製而成。
“好做工!”荊天明撈起長衫讚道,“不過我身上又髒又臭,換上這好衣服,沒的暴殄天物。”荊天明邊自言自語,邊伸手向自己頸間摸去,原本又油又膩的地方,如今卻乾淨清爽,哪還有半點兒泥垢。“真是奇怪,什麼時候洗乾淨了?這是叫我換衣服?換就換”
換上嶄新的衣帽鞋襪,荊天明索性在銅鏡前重新打好頭髮,如此一來更顯得瀟灑。荊天明照照鏡子,見鏡中人衣衫華貴,神采飛揚,反倒吐了吐舌頭。
“這屋子倒與咸陽那處房舍一樣,傢俱擺設皆十分貴氣,莫非是神都九宮另一個落腳隱匿之處?只不知這兒是哪兒?”荊天明走到窗旁將窗子向外一推,此時正是晌午時分,天上一輪紅日當空,陽光正熾。晃耀的日光下,但見四處皆是高度相仿的二層樓房,一棟連著一棟,如月牙形狀般向前後蜿蜒出去。眾多房舍的最左處是一座蒼綠大山,原來他此時所見,竟是個環山而建的卓然大城。
“怪怪。好氣派的城市!”荊天明心中估摸道:“這幾年來我東奔西闖,從沒見過這等村落。這兒到底是哪兒?阿月又何故將我送來此處?”荊天明也不關窗戶,便隨意盤坐在桌上東想西想起來,“無論姜婆婆再怎麼說,阿月絕不可能要我的命。把我丟進木箱子,也許,但絕非要殺我。她將我送來此地必有深意。可是這深意……又是什麼呢?”
“咕——嚕——”荊天明心中還沒個譜,肚子倒先叫了起來。肚子不叫還好,一叫反倒覺得更餓了,“還是先弄點兒東西來嚼嚼再說。”荊天明在屋中東奔西跑,明明是好大一間樓房,裡頭卻沒有廚房,連口灶也沒有。
“這是什麼鳥地方?住在這兒的人都不用吃飯的嗎?”荊天明忍不住抱怨道。眼看著肚子愈叫愈慘烈,荊天明雖不願離開此處,也只好先上街去尋點東西果腹,盼只盼珂月別在自己離開時回來便是。
剛剛從屋內探頭看時,心中便隱隱覺得有哪出不妥。此時走到大街上,這種怪異的感覺更加強烈。
射入眼中的樓房間間用的是三十年以上的樹材所造,屋子的大小高矮胖瘦也極為類似;腳下踏著的青石地磚,片片都有一臂長寬,連綿不絕地鋪滿了整座城市;往來路上的行人們各個榮光滿面、衣飾華貴,甚至有穿貂帶裘者。
所見愈是歡樂,荊天明心中便更為疑惑。
“到底有什麼地方不妥呢?”便是咸陽也不及此處。荊天明左顧右盼,細心觀察,終於發現此地與其他地間的差別。
在這整條街上,沒一間爛房子、沒一處破地磚、沒一個窮人。穿得再不濟,也是棉布棉鞋,乾乾淨淨先不說,做工都極精細。別說襤褸,連個補丁草鞋都看不見。
注意到這點之後,荊天明很快便洞察到見到上的其他現象。
沒有窮人。
沒有病人。
沒有老人。
沒有孩子。
一個都沒有。他邁開步子往前走,愈走愈謹慎起來。“這個地方怪怪的。”一種不妥的感覺在心中升起,“我得趕緊找到阿月,帶她離開這裡。”
荊天明正暗暗稱異,忽聞得陣陣酒菜香氣飄來。他別過臉去瞧,原來左近一整條接上全都是酒樓飯館,此時正直午時,來用飯喝酒的客人們將一條青石大道擠得水洩不通。
當然這好幾百來人也是人人穿金戴銀,更別提他們全都是些極為精壯的漢子了。但荊天明自從遇到珂月一來真是被餓慘了,聞道酒飯香氣,肚中饞蟲作怪,再也管不了那麼多,拉著自己的兩隻腳便進了最近的一家酒樓——軒轅樓。
“先給我來一斤麵餅。”荊天明屁股尚未落座,便已連連揚聲喊道:“快!快!其他酒菜我邊吃邊點!快!”
隔壁桌有三位酒客,瞧他這副急樣不禁笑了出來。其中一人笑道:“老兄,看來是剛下班吧?今日的公飯菜色不好嗎?讓你餓到啦?”
什麼公飯?什麼下班?當然是有聽沒有懂啦。
但荊天明也不是白混江湖的,裝喬的功夫早已練到家了。就看他先將兩張麵餅塞入嘴中,這才搖頭晃腦、含糊不清地道:“可不!聽聽,肚子叫得可響了。”話才說完,肚腹果然傳出好大一聲咕嚕。
隔壁桌的三個漢子忍不住又笑了。另一人晃著酒杯言道:“想我上個月輪班的時候也是這麼著,廚子不大行,那烤雞的脆皮烤的可幹了,吃著如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