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夜色最濃時。
隋家老宅二樓的窗戶被悄悄推開,一條由高檔綢布連成的繩子被扔了下來,隋玉清扯了扯自制的繩子質量,這是他從電視劇裡學來的逃跑方法。
他才不會坐以待斃,萬一明天老頭子還沒消氣,要是錯過明天的比賽,那他可成了千古罪人了!
隋玉清把繩子纏在自己的腰間,另一頭綁在檀木桌子腳,然後翻出視窗,腳蹬在牆上,緩緩往下。
沒想到他身子剛探出視窗,只聽“撕拉”一聲,綢緞被扯斷了半截,隋玉清嚇得心都快跳了出來。
遠處,閻落站在一棵粗壯的梧桐樹上,笑出了聲,他手中灰霧溢位,往那綢緞繩結處飛去。
“小心!”姜日忍不住出聲道。
閻落偏頭看了他一眼,頗有些恨鐵不成鋼,“怎麼?還留有舊情?你不會忘了這傢伙在你的葬禮上說過些什麼吧?”
姜日有些不好意思,但看著“命懸一線”的隋玉清還是開口道,“我沒忘,但那是那個他,不是現在的他!現在的他還什麼都沒做……”
閻落心裡也有過這樣的顧慮,但他說服自己一定要心狠,他接到的任務內容就是:一定不要當一個好人!
好人最容易心軟,所以閻落絕對不要心軟,尤其對隋玉清這種潛在的負心漢!
“等他真做了,你還有命……”閻落罵到一半更氣了,“哼,你都已經死過一次了,還會為這種人心軟?真是無可救藥!”
姜日滿臉憂傷,抬頭看向遠處的隋玉清,一滴淚滑落臉頰。
“我知道,我不該心軟,我也恨自己不爭氣,可是……鬼差大人,這人世間,他是唯一一個看見我,幫助我,愛過我的人………”
閻落愣了一下,心口有些漲漲的,難受的緊,那股強烈的情緒是因為姜日的愛與糾結。
姜日是個善良到有些軟弱的人,哪怕發誓要報復,最後卻還是不夠狠。
他所有的痛苦都來自於不徹底,愛得不徹底,恨得不徹底。
喜歡隋玉清的時候,他顧慮兩個人的身份性別地位,還有猶豫在自己一體雙魂的特殊,怕對不起弟弟……
憎惡隋玉清的時候,他又會心軟這一次的對方還沒有傷害他,他的人生已經無可挽救,卻還是不忍心毀了其他人的人生……
直到現在,姜日才後知後覺地明白。
“可能,我不是愛隋玉清,只是愛這種能自私的喜歡一個人的感覺,愛那個能去愛人的自己。
我恨得也不是隋玉清,而是那個從來優柔寡斷,當斷不斷最後害了所有人的自己。
我還真是愚不可及!”
姜日閉了閉眼睛。
“你不是蠢。”
閻落緩緩放下了手,他突然想起最開始聽到這個故事時,姜月的評價,這時候才明白,姜月是最瞭解姜日的人。
都說當局者迷,自欺欺人,但其實什麼都騙不過自己。
閻落沿用了姜月的評價。
“你只是傻。”
“我只是還想再相信一次。”姜日眼神悲慼,“他那時的對我的愛,不是假的,我能感覺到。”
閻落不置可否。
感情原來是這樣的嗎?能讓人心甘情願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
“我們打一個賭吧?”姜日主動提議道。
閻落挑了挑眉,“好啊。賭什麼?”
“就賭愛。”
遠處爬牆的隋玉清身上,沒了閻落的“幫忙”,隋玉清很快順著繩子落到了地面,他拍了拍手掌,為自己的聰明機智而驕傲。
夜色裡,少年貓著腰,踩在草坪上,慢慢朝大門邊的院牆靠近。
隋家大門處有保安二十四小時看守,而且門衛處還有電子攝像頭,顯然沒法翻過去。
幸好,隋玉清早有準備。
他溜到最東邊的牆邊,藉著凸起的石塊手腳並用地爬上去,這是他小時候發現的逃跑路線,每次離家出走,他都走這條線,百試百靈!
等他好不容易翻過牆去,喘著粗氣坐在牆頭上。
一低頭卻突然看見了不遠處停著一輛車。
大晚上的,空曠無人的別墅區,車燈照在濃厚的夜色裡。
嚇得隋玉清以為自己被發現了。
當車窗降下來,看見一張熟悉的臉,隋玉清眼神一亮。
“姜哥!”
他實在沒想到姜哥竟然會來救他!
閻落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