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落剛說完話,弟弟就露出警惕的表情。
“你不是死人!”
“我也沒說過我是啊,”閻落聳了聳肩,“我是管死人的人。”
弟弟不怒反笑,“還真是老天有眼,知道我們死得太冤了,居然派了人來替我們報仇!”
閻落有些奇怪,如果恨意真的這麼強烈,這隻怨鬼為什麼沒有害人?反而是把自己封閉起來,設下一個結界?就好像生怕自己會傷人一樣?
“我該如何稱呼你們?”閻落禮貌問道。
就是這一個問題,讓哥哥和弟弟同時心中一動。
他們天生一體兩魂,卻從未敢把怪異的事告訴旁人,唯一一次說出來也被人以為是人格分裂,嬉笑著不當一回事。
他們從來共用一個身體,一個名字,但卻是徹徹底底的兩個人!
生前從未有人把他們當成獨立的個體尊重過,卻在死後,閻落無心的一句話,讓兩人都放下了防備。
閻落似乎是看出兄弟倆的窘迫,溫柔道,“那哥哥就叫姜日,弟弟叫姜月,你們在一起才是姜明,怎麼樣?”
“好。”兄弟倆異口同聲,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欣喜。
這樣的名字就像他們並未分離,卻又是不同的個體。
“所以姜日姜月,你們的願望是什麼?”閻落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
“當然是狠狠報復!”弟弟姜月咬牙切齒。
但此時哥哥姜日弱弱地開口,“算,算了吧。”
他的聲音軟軟的,配合上一張娃娃臉,就像一個任人揉捏的麵糰子。
哥哥姜日轉頭朝著弟弟姜月輕聲道歉,“對不起……”
弟弟姜月一臉怒其不爭,但他那個一點就炸的脾氣偏偏在面對哥哥的時候毫無辦法,他哼了一聲別過頭去,沒再說報復的事情。
閻落沒有催促,耐心地等待著。
恰好此時靈堂門口一陣騷動。
閻落看見走馬燈裡那個眾星捧月的富二代小少爺隋玉清出現在門口,少年染著一頭火紅色頭髮,身後跟著一群人,不知道還以為是理髮店的託尼出來拉客了。
一群人表情不見悲慼,就像是來走個過場。
就在這時,低著頭的哥哥姜日突然抬起頭,眼底閃著光,看向那個他拼命救了的人。
隋玉清態度隨意的扔下一束白花,甚至沒往棺材裡看一眼,他上臺致辭,語氣敷衍,“感謝今天到場的所有兄弟,姜明是我的前隊友,也是個……好人。希望他早日安息。”
隋玉清像是絞盡腦汁,彷彿姜明不是救了他命的大恩人,而是路邊一個擦肩而過的路人,他能想到唯一形容姜明的詞是——他是個好人。
閻落氣得都快冒煙了,但看見哥哥姜日的表情,他更加不理解了。
“這樣你就滿足了?”
“好人難道不好嗎?”姜日笑得有些苦澀。
旁邊的弟弟姜月嘆了口氣,一副沒辦法的樣子。
閻落忍不了, 他打了個響指,三個人瞬間移動到了靈堂後面的休息室內。
剛剛說完致辭的隋玉清此刻正坐在沙發上刷著手機,正巧看到一個搞笑集錦,哈哈大笑起來。
負責處理葬禮事務的斯文男人走進休息室,看見這一幕,立馬關上門,面帶怒色的上前搶過隋玉清的手機。
“不是給你寫了悼詞嗎?你為什麼不好好念!今天來參加葬禮的很多人都知道是姜明救了你,你連個悼詞都說的這麼敷衍,讓他們怎麼想你,怎麼想咱們隋家!”
隋玉清站起身和對方並肩,橫眉冷對。
“隋封!我警告你!別太拿自己當回事!你以為我喊你一聲哥,你就真是我哥了?隋家永遠不可能承認你!”
隋玉清像是憋了一肚子氣,滿頭的紅髮都豎起來。
“還有那個姜明,老子求他救我了嗎?憑什麼現在都覺得是我欠他的!
如果不是我,他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憑什麼能辦這麼大的葬禮,他要是泉下有知,可不得偷著樂吧!人死了能出一次名也很不容易了,有很多人一輩子都上不了檯面,姜明是,你隋封也是!”
隋玉清指著隋封的鼻子罵,氣撒狗糧,轉頭理了理西裝,踹開門走了。
隋封站在原地,手握緊成拳,又默默鬆開,他終於還是什麼都沒說,換上一副禮貌溫和的笑臉走了出去。
閻落注意到,當隋封離開時,一直態度囂張的弟弟姜月卻罕見的很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