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的夜,寒風如刀。大營中的燈火昏黃,映照在帳內的每一個角落。蕭長瑜端坐在主位上,眼神如霜,沉靜而深不可測。兩側的將領皆面色凝重,帳內的氣氛壓抑得令人喘不過氣。跪在中央的阿蘇爾身形佝僂,身上盡是塵土與血跡,但他一雙眼卻帶著堅定的光芒。
策妄阿拉布坦冷笑一聲,踱步到阿蘇爾面前,揚起腳又狠狠踹了他一記,語氣中滿是鄙夷:“阿蘇爾!你這準噶爾來的細作,當真以為一番辯解便能讓將軍信你?哼,噶爾丹為何沒有來,你說不知道,誰會信?依我看,將軍不必再聽他這張嘴胡言亂語,直接斬了,也好殺一儆百!”
阿蘇爾忍著劇痛,倔強地抬起頭,聲音沙啞卻鏗鏘有力:“策妄,我阿蘇爾一向以命報恩!自從投靠將軍以來,我的任務有怠慢?即便噶爾丹的細作身份未能掩藏多久,但在將軍面前,我以忠心明志,從未有過半分反叛之心!若今日將軍真不信我,願領一死,但求不要玷汙我忠誠的名聲!”
這話一出,帳內頓時陷入死寂。周廷躍皺眉道:“將軍,這阿蘇爾話雖說得好聽,但畢竟以前是準噶爾部族的人,難保不生異心。我們若心軟放他,恐怕是養虎為患。”
燕子塢則緩聲勸道:“將軍,阿蘇爾雖是異族,但我覺得還是慎重。此事若有隱情,或許可以再查清楚,不必急於處置。”
蕭長瑜始終未開口,只是靜靜地聽著,目光冷冷地掃過下方跪著的阿蘇爾。他的眼神如深潭,看不出絲毫情緒,卻讓人不寒而慄。
良久,他終於開口,聲音低沉卻帶著威嚴:“都下去吧,留下他一人,本將軍自有分寸。”
策妄阿拉布坦聞言一怔,連忙上前一步,滿臉不解:“將軍,此等大事怎可輕率決斷!他乃準噶爾細作,今日噶爾丹不來突襲,明日便可能引狼入室!”
蕭長瑜緩緩站起身,語氣不疾不徐,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策妄,我自有判斷之法。本將軍派出的密探已暗中監視噶爾丹部落,不出幾日便可知實情。你們若再在此喋喋不休,是否覺得本將軍無主見,無眼力?”
策妄阿拉布坦面露怯色,只得退後一步:“屬下不敢。”
周廷躍和燕子塢對視一眼,微微頷首,隨即拱手告退。眾人離開帳內時,仍不免回頭張望,顯然心中存疑。
帳內只剩下蕭長瑜與阿蘇爾。寒風掀起帳簾,火光搖曳,將兩人影子投在地上,一高一低,仿若對峙的劍鋒。
蕭長瑜緩緩踱步,走至阿蘇爾身前,低頭俯視著他,語氣淡漠如冰:“阿蘇爾,你一再強調忠心,那便告訴我,為何噶爾丹未出兵?”
阿蘇爾咬牙道:“屬下確實不知!我在噶爾丹的營帳外聽得清楚,今日定會突襲,可為何未動手,我也不明白!若將軍不信,可召與我同行的將領與士卒問詢,他們皆可作證!”
蕭長瑜眯了眯眼,聲音冷然:“你覺得本將軍的信任,靠幾名士卒的證言就能換來?”
阿蘇爾一怔,隨即伏地叩首:“屬下不敢!屬下只知,自己的命是將軍的。若將軍信我,我願以命赴險;若不信,我便領死,以此明志!”
蕭長瑜冷笑一聲:“明志?若你真心無愧,便該用行動,而非嘴上辯解。本將軍問你,若本將派你再回準噶爾,你可敢去?”
阿蘇爾抬頭,目光如炬:“將軍要我去,屬下便去!刀山火海,亦無怨無悔!”
蕭長瑜盯著他,眼中寒意稍減,語氣卻依舊冷肅:“好。你說你忠心,那便給你一個機會。明日你隨我親兵再赴準噶爾,探查噶爾丹不出兵的緣由。若能帶回確鑿情報,本將信你;若無,便休怪本將無情。”
阿蘇爾重重點頭,語氣堅定:“屬下謝將軍信任,定不負所托!既然我的命是將軍給的,那請將軍放心,我的心始終是站在將軍這邊的。”
次日天未亮,阿蘇爾已隨親兵悄然離營。蕭長瑜也接到密探回報。
“將軍,屬下探得訊息,噶爾丹本確有突襲之意,但昨夜突發變故。他部中一名重臣突然叛逃,帶走數百兵馬。噶爾丹因此大亂,不得不暫緩行動。”
蕭長瑜聽罷,眉頭緊皺,低聲自語:“果然有變故……看來阿蘇爾並未說謊。”
他轉向身旁的周廷躍,沉聲道:“阿蘇爾此番或許真是被冤枉,但仍需再觀察。他若能順利完成此次任務,便算洗脫嫌疑。”
周廷躍點頭:“將軍英明,屬下明白。”
營帳內的風雲稍稍平息,但蕭長瑜的心中卻並未徹底放下。他知道,在戰場之上,信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