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明華園內燈火通明,排練廳中依舊傳來陣陣戲詞聲。顧明書身著一襲淺色戲服,鬢邊點綴著幾朵梅花飾品,眉目間盡顯柔情。他和李春風站在臺上,一字一句地對著戲詞,那情感深處的張力,直叫旁人分不清戲裡戲外。
“春風,記住,這一段要壓著心緒而發,莫要將悲痛寫得太露骨。所謂‘此情可待成追憶’,欲語還休,才叫入戲。”顧明書低聲道,聲音溫潤如玉。
李春風點頭應是,再次開口時,果然多了幾分壓抑。顧明書微微頷首,復又走近一步,和他一起念出女主角的戲詞:“‘君知否,奴心猶若寒潭,惟君之念,方能暖之。’”
李春風輕聲接道:“‘心如明月,可憐月映溝渠,君心知否?’”
兩人目光相對,戲裡濃烈的情感在空氣中瀰漫,彷彿連廳外的夜風也染上了幾分淒涼。顧明書閉上眼,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再來一遍,情緒再收一些。”
二人重新站位,顧明書一字一句地引導著李春風的情感,直到他徹底融入角色。
到了高潮部分,李春風依戲中情節,上前一步,輕輕擁住顧明書,低聲說道:“‘既不能與君同生,何妨與君同滅?’”
顧明書輕嘆,依舊投入角色,輕輕回抱住李春風,聲音微顫:“‘若我死後,君心尚餘絲縷牽掛,奴便此生無憾。’”
正當此時,臺下忽有一道冷厲的目光直直盯來,令顧明書心頭一凜。他猛然轉頭,卻對上一張寒意逼人的臉。
蕭長瑜不知何時已站在院中,雙手交叉,神色陰沉。明亮的燈光落在他身上,愈顯他那滿腔怒火。他目光如刃,死死盯著臺上的兩人。
顧明書頓時一僵,連忙從李春風懷中掙脫出來,嘴裡含糊道:“春風,到此為止,今日辛苦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李春風見狀有些錯愕,卻未多問,只是微微躬身:“是,班主。”他走下臺,向蕭長瑜行了一禮,便匆匆離去。
大廳內頓時只剩下顧明書和蕭長瑜。蕭長瑜緩步走上臺,逼近顧明書,目光如炬:“顧明書,你可真是會演戲啊,戲裡戲外,情意綿綿。”
顧明書抿緊了唇,不敢與他對視,低聲解釋:“這是新戲的排練,你誤會了。”
“誤會?”蕭長瑜冷笑一聲,忽地伸手捏住顧明書的下巴,逼他抬頭與自己對視,“那我問你,是戲詞是假的?還是擁抱是假的?就連你那溫柔的眼神也亦是假的?”
顧明書咬著唇,沉默不語,只是固執地別開頭。
蕭長瑜的耐心似乎被耗盡,他猛地將顧明書打橫抱起,大步走向寢屋,將他狠狠扔在床榻上,聲音裡滿是壓抑的怒火:“顧明書,你怎敢如此對我?”
他俯下身,雙手狠狠揪住顧明書的衣襟:“你可知,我心裡怎麼想?我想現在就……”他猛地頓住,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怒火,“你倒是說話啊!”
顧明書依舊不言,只是沉默地看著他,目光深處帶著一絲倔強。
蕭長瑜怒極反笑:“好一個新戲,好一個顧明書!你就藉著這幌子光明正大地給我戴綠帽子,是吧?”
話音未落,他一把掐住顧明書的脖子,逼他看向自己:“你以為我不敢動你?還是以為,我不會……”
顧明書的眼中終於閃過一絲慌亂,但他仍舊倔強地咬緊牙關,不發一言。
蕭長瑜看著他這副模樣,胸口怒意翻湧,卻又夾雜著幾分心疼。他忽然鬆開手,大步後退幾步,聲音沙啞:“顧明書,你知不知道,我……我有多在意你?”
他大笑一聲,又猛地坐回床榻,一把將顧明書攬入懷中,聲音低沉而痛楚:“明書,我不是怕你接近別人,我是怕你被他人欺騙了。我看不得有人靠近你,尤其是男人。”
顧明書怔住了,片刻後,他才意識到蕭長瑜是吃醋了。於是,他緩緩抬手,輕輕撫上蕭長瑜的臉頰,眼中滿是對蕭長瑜的柔情,他低聲道:“蕭長瑜,我……”
他的話未說完,便傾身而上,在蕭長瑜的唇上印下一吻。這一吻綿長而深情,彷彿要用盡他所有的溫柔。
蕭長瑜愣住了,隨即緊緊抱住顧明書的腰,回應著這遲來的深情。他低聲喃喃:“明書,不要再讓我一個人揣測你的心意了,我想聽你說。”
顧明書輕輕點頭,目光柔軟:“蕭長瑜,我心裡……只有你。”
說完,兩人又唇齒交融,所有的憤怒、不安,都在這一刻化為無言的溫柔。
燈火未滅,情火卻已燃盡整個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