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時節,揚州城的細雨如織,籠罩著整座城池,煙雨濛濛中更添幾分朦朧之美。李默寧站在窗邊,手中攥著一封剛剛收到的密報,臉色陰沉得可怕。他看著密探跪在地上,冷冷道:“再說一遍,你說顧明書被蕭長瑜救走了?”
密探低頭顫抖道:“是的,屬下無能,未能攔下蕭將軍的人……”
話音未落,李默寧一腳踹過去,密探頓時倒在地上。他怒不可遏地吼道:“廢物!一群廢物!我養你們這些人有什麼用?連一個人都看不住。”
說罷,他轉身一掌拍碎了身旁的桌子,木屑四濺。隨即又猛地攥拳,指節泛白,體內的怒火像烈焰般灼燒。他的呼吸急促,眼中佈滿了紅血絲。
過了許久,他才漸漸平復,頹然坐在了檀香木的椅子上,目光黯然地看著眼前散亂的木屑。他仰頭靠在椅背上,眼前忽然浮現出那一抹身影——那一襲白衣,在細雨中翩然如仙,驚豔了他的整個世界。
“顧明書……” 他喃喃念著這個名字,思緒被拉回了多年前的揚州城。
那是一個如夢似幻的夜晚。揚州城的細雨淅瀝瀝地下了一整天,直至傍晚時分才漸漸停歇。李默寧剛從揚州府衙辦完事,聽聞明月樓有揚州名伶的戲曲上演。本無意流連風月場所的他,卻被朋友提起的一句話吸引住了
友人笑著說:“這次的名伶不同尋常,聽說是個生得比女子還要美的男子。”
李默寧當時不以為然,只淡淡回應:“戲曲本為消遣,莫非真有人能勝過天仙不成?”
但心中仍有幾分好奇,想著不妨去瞧瞧。
夜幕降臨,細雨初停,揚州的麗水河畔升騰起嫋嫋薄霧,將這江南小城裝點得如仙境一般。他的馬車停在河邊,他邁步下車,忽然目光被一個身影吸引住了。
河邊,一人撐著一把素白紙傘,身著一襲白衣,步履輕緩,像是從畫卷中走出來的謫仙一般。雨後微涼的晚風吹動他衣襬,眉目間透露出幾分清冷,卻又帶著難以言喻的柔和。
李默寧下意識屏住了呼吸,整個人愣在了原地。他喃喃道:“那是誰?”
隨從低聲答道:“那位是揚州梨園的名伶,顧明書。”
“顧明書……” 李默寧默唸著這個名字,眼神愈發深邃。
他定了定神,目光始終追隨著顧明書的身影,見他沿著河畔嚮明月樓走去,便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
明月樓內,座無虛席,觀眾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李默寧坐在雅間,點了壺好酒,獨自斟酌著。他的目光始終投向戲臺,心裡竟有些莫名的期待。
隨著鑼鼓聲響起,顧明書身著戲服登臺。他一身緋紅長袍,扮演的是一位才情絕倫卻命運多舛的公子。明眸善睞,舉手投足間皆是風情,他用那清亮婉轉的嗓音開口唱道:
“人世幾多情,流水何曾待。”
李默寧端起酒杯的手微微一頓,目光鎖定了顧明書,竟忘了喝下去。他從未見過一個男子能將戲曲演繹得如此動人,不僅有技藝,更有情感。他彷彿真的成了那個命運多舛的公子,舉手投足都牽動著臺下觀眾的心絃。
“如此風華絕代,竟是一個男子。” 李默寧低聲自語,語氣中帶著些許不敢置信。
戲畢,觀眾們紛紛起身鼓掌,滿堂喝彩。而李默寧卻依舊坐在原地,久久未動。他的目光追隨那抹身影直到他離開舞臺,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念頭:“我要認識他。”
離開明月樓時,已是夜深。李默寧站在河畔,見月色灑在河面上波光粼粼,而那抹白衣身影正站在不遠處,背對著他。
他深吸一口氣,緩步走了過去,故意咳嗽了一聲,道:“顧公子,當真是才情卓絕。”
顧明書回頭,見是個陌生男子,微微拱手行禮,淡然道:“公子謬讚了,戲子不過娛人罷了。”
李默寧卻搖搖頭,目光灼灼地看著他:“非也。顧公子的演技豈能用‘娛人’二字概括?在下李默寧,初次見面。”
顧明書一愣,隨即微微一笑,眼神疏離又禮貌:“原來是李公子,失敬了。不知深夜相逢,李公子有何指教?”
李默寧一時語塞,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從不善於與人寒暄,尤其是在面對眼前這個人時,心中竟有些慌亂。他猶豫了一下,才開口道:“無甚指教,只是想結識顧公子。若顧公子不介意,可否移步到樓中共飲一杯?”
顧明書低頭沉思片刻,最終還是拒絕了:“多謝李公子美意,只是天色已晚,明書改日再會。”
說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