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已經很出色了。”
夕陽的微光透過廟宇的硃紅門扉,落在夏廣正的身上,他靜靜站立,身形微微透明,彷彿只是風中的一抹剪影。那些來往的遊客從他的身體中穿過,卻毫無察覺。他的眼神逐漸黯淡,光芒一點點褪去,紫雲菩薩的聖光在這一刻失去了光輝,而他的眉宇間,也落下了時光刻下的皺紋。
風吹起,他的身軀輕輕碎裂,化作紛飛的枯葉,零落於塵世,飄向無盡的虛空。他終究成為了時間的一部分,成為了這片枯枝敗葉中的一員。
而天地間,依舊浮光流轉,世事如夢,風吹落花,無人回首。
“喲,今天有心情把你的定鼎廟給開啟啊?”
一道豪放不羈的嗓音響起,伴隨著沉穩的腳步聲,一位中年男子大步跨進了定鼎廟的大門。他隨手拋開手中的酒罈,酒液濺落在地,空氣中瀰漫起濃烈的醇香。他大咧咧地坐在臺階上,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身後跟著一群雞,肥碩的身影在廟門前擠來擠去,咕咕亂叫,嘴裡不斷地發出“只因,只因”的怪聲,聽得金諝健額角直跳。
男人環顧四周,眯了眯眼,懶洋洋地道:“怎麼?今天有貴客來了?”
“你下次要帶雞雞來,就只帶一隻。”
廟內,爐火未燃,氤氳的氣息混雜著沉寂。金諝健坐在丹爐前,衣袖微微晃動,手中捻著一串佛珠。他抬眸掃了那群亂竄的雞一眼,語氣頗為不滿:“老張,帶太多雞雞,擾得我心頗不寧靜。”
“他媽的,誰家只養一隻雞啊?”男人聞言,不滿地叉著腰,回瞪了他一眼,語氣不善:“你不知道老子最討厭吃雞了嗎?”
“不喜歡吃就滾,別妨礙我煉丹。”
金諝健冷哼一聲,隨手揮了揮衣袖,似是要將這不速之客趕走。
“好好好,算你狠!”男人不甘心地退了一步,隨即又被丹爐中傳出的氣息吸引,湊近前聞了聞,眉頭瞬間擰成一團。他皺眉,摸出ipad,狠狠地朝著金諝健的光頭敲了一下:“你瘋啦!咱倆都退休多少年了,你還在折騰這破玩意兒?煉怨夙石?這種東西臭得要命!你是嫌自己活得太安穩了?要是缺石頭,我把‘星迴’掰下一點給你,好不好?”
“你不覺得,你很吵嗎?”
金諝健的眼神透著不耐,手中佛珠緩緩旋轉,丹爐中沉寂的火焰驟然燃起,金色的光焰騰空而起,映得他眉眼如雕刻般冷峻。
男人見狀,立刻舉起雙手,一臉無奈地退了幾步,站到門口,望著那團燃燒的火焰,沉思片刻,低聲問道:“你這是要壓制什麼嗎……”
金諝健並未立即作答,他的目光穿透火焰,落在虛空深處,像是望見了什麼不可言說的畫面。片刻後,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悠遠:“我問你,江落寒這個姑娘,你不覺得很熟悉嗎?”
男人愣了愣,隨即毫不在意地撓了撓下巴:“你是說那個幹掉夏廣正的小女孩?”他思索片刻,語氣漫不經心,“她和江蓉楓確實很像啊,都帶著一股茴香味,身上還散發著修羅之火,關鍵是說話習慣也一模一樣。你說他們不會是一個媽極管生的吧?”
金諝健無奈地嘆了口氣,搖頭道:“我看你才像媽媽生的。”
他的手掌在丹爐上方微微一拂,爐火中的光芒忽明忽暗,彷彿回應著某種未明的預兆。他沉聲道:“現在材料不夠,也只能煉出一個半成品來。事情的關係複雜,簡直像是在看有個周樸園的《雷雨》。”
男人一聽,忍不住笑了起來,隨意擺了擺手,道:“嗨喲,老夥計,聽我的,別摻和了。星陣的事情,自然有年輕人去解決。這世上還有那麼多草圖等著我去畫呢!你也趕緊回去管你的地府事務吧。”
真的嗎?
金諝健垂下眼睫,指尖輕輕拂過丹爐的邊緣。火焰在他眼底跳動,忽明忽暗,像是一場遙遠的夢境,映出一幕幕流光溢彩的畫面。最終,那團火光悄然熄滅,廟宇內的光影亦隨之沉入黑暗。
某天,
你無端地想起一個人。
她曾讓你對明天有所期許,然而,卻再也沒有出現在你的明天裡。
夜色深沉,江塵歸處,拂袖生香。微風穿過杳靄的城廓,帶起一縷若有若無的幽香,彷彿是舊時的檀木煙塵,在黑暗中氤氳飄散。遠處的星河靜靜流轉,璀璨如畫,天光如銀,水波倒映著一片浩渺的光華,像是吟誦著某首古老的詩歌。
它一唱三嘆,低徊悠長,似乎想喚回那個在時光盡頭消失的人。
煜曦折處,光影微微斜落,璇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