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停下後就沒有再起程,衛清蕭傳令下去,駐腳休息,原地起炊。
此刻時辰接近黎明,月落西山,曙光未現,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分。四周是一片密林,暗夜中顯得陰森森森的。篝火燃起,多少驅散了黑暗。侍衛們散坐在周圍休息。經過絕影宮一役,衛清蕭從宮中帶出的數百人只剩了幾十人。失去了很多弟兄,大家心情都很沉重,幾乎沒有人講話,氣氛十分壓抑。
馬車內,衛清蕭將一個小紙包遞到景訣手中。
景訣愣了一下,眼中閃過驚悸。
衛清蕭看著他,目光冰冷,不動聲色。
良久,景訣施了一禮,手裡攥著紙包默默退出。
唐果將這一幕看在眼裡,卻是滿心的茫然,不知是什麼意思。
過了一會,只聽得馬車外有人招呼說“開飯了”。這一聲招呼讓氣氛多少活躍了些,大家紛紛上前盛飯,一邊吃一邊聊。
卻聽得聊天聲漸漸的稀少下去,最終外面變得十分安靜,只有火堆裡木柴微微的爆裂聲、馬匹輕輕著響鼻。
大家都睡著了嗎?
車簾外忽然響起景訣略略顫抖的話音:“稟報皇上,事情已辦好了。”
“起程。”衛清蕭淡淡道。
車身顫了一下,似乎是景訣跳到了車前,親自駕車。
車輪緩緩轉動著前進。卻沒有聽到任何侍衛跟上來的聲音。
靠在車角的唐果忽然明白過來,冷汗瞬間溼透了衣衫。
那些侍衛都死了。剛才衛清蕭交給景訣的那個紙包裡是毒藥。景訣將毒投入了侍衛們的食物中。
殺人滅口。
是啊,在絕影宮的水潭邊,衛清蕭與右一來一去的對話間,道出了他用蠱控制他人的機密。城府之深如衛清蕭者,怎麼容得知道這個秘密的人留在世上。而致死這些侍衛的毒藥,應該是絕影宮的某種招牌毒藥吧,如此就很容易的嫁禍給絕影宮了。果然是周密計劃,滴水不露。
然而舉手之間毒殺手下數十名侍衛,其心之狠絕,令人髮指。
衛清蕭的目光淡淡落在唐果的身上。她看向衛清蕭的眼睛裡,因為痛恨厭惡到了極點,反倒沒了半點情緒,就這樣默默的對視著。
衛清蕭授意殺人時絲毫沒有避諱她的在場。這說明,在他的眼裡,她已是一個死人。
一旦她失去了利用價值,她絕不會多活一分鐘。心中感覺很壓抑,面色蒼白,呼吸有些困難,喉嚨發乾。
衛清蕭將一隻水袋遞到她的嘴邊:“喝口水吧。”
……
進宮之後,她就被衛清蕭軟禁了起來。她的住處外面設了層層嚴密的把守,皇宮內外也是高度戒備。她暗暗祈禱著洛羽痕不要冒失的來闖宮。他跟右的武功雖高,終歸是人單力薄,闖入這深宮中無異於飛蛾撲火。
但她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進宮的當天晚上,衛清蕭就笑笑的告訴她說,右跟洛羽痕易容後企圖混入宮中,卻被發覺了。
她咬著牙暗罵洛羽痕豬頭。明知宮裡早就布好了重重機關等他們自投羅網,卻還是要硬闖。
“他們其中的一個傷的不輕呢。”衛清蕭抿著茶,風輕雲淡的說。
看他漫不在乎的神氣,她就知道那“其中一個”指的是誰。她的心重重的揪了起來,明知他在看自己的熱鬧,還是忍不住衝口問了出來:“他傷在何處?”
衛清蕭似笑非笑的掃她一眼:“愛妃為別的男人掛心至此,讓朕情何以堪啊。”
她閉了一下眼睛,深呼吸……問他也不會說,她忍!
衛清蕭揚了揚眉:“糖兒也準備一下,過幾日我們就要啟程,準備出海了。”
她吃了一驚:“出海?出海去哪裡。”
“隱霧淵啊。”他淡淡道。
大驚:“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在馬車上時,就在給你的水裡加了真言散啊。”他平靜的看著她。
該死!又用這招下作的招數!“可是,我是中過巫術的啊,即便是真言散也應該不能讓我道出寶藏所在啊。”
“可能是你抵達寶藏的時候,身中的巫術就自行解除了吧。”
這個真有可能。活地圖使用完畢,自動解密。糟了,他現在知道寶藏下落了,她現在沒什麼用了,該卸磨殺驢了吧。一念及此,滿眼的驚慌。
卻聽衛清蕭慢悠悠道:“糖兒在服了真言散後,說是去往隱霧淵的路程十分複雜艱險,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