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閡如此深重,牽絆至此,毫無意義。……了斷那份傷人傷已的心意吧……你們二人之間的隔閡,並非那個人……即使沒有他,也難有善果……”
話音斷斷續續的,聽不出個所以然,只知道是男聲。話題倒好像探討的很是交心,聽起來關係很不一般啊。
唐果摸到窗邊,舔破了窗紙,往裡面望去……
那桶洗澡水被晾在一旁孤單的冒著熱氣,寒非離衣冠整齊的坐在椅上,靜靜的低垂著目光。身前立了一個黑乎乎的斗篷人,只望一眼那輪廓,就知道是鬼魂兄了。他從絕影宮的人手中脫身了!
怪不得她沒看到有人進去,人家是穿牆進去的!!
看到很久不見的鬼魂兄,她是十分開心的。忽的推開門,一步闖了進去。
“鬼魂兄!”她撲上去扯著他的袖子叫道,“好久不見你顯形了,好生掛念啊!你是怎樣從絕影宮的人手裡跑出來的?哦對了,沒人能關住鬼魂。”
“……”蝠影無言以對。
她仔細的看了一眼蝠影唯一露在面罩外的下巴,道:“鬼魂兄瘦些了。是不是絕影宮提供的伙食不夠好呀?”
“還好。”蝠影說。回身對著寒非離作了一揖:“少主子,我先回去了。”
唐果問:“回去?回哪裡去?”
“絕影宮的人在營地不遠處駐腳,我要回去趕晚飯。”
“……”唐果又驚又疑。他難道是被劫出癮來了?“喂,你不要看紫衣宮女們長的漂亮,就主動自投羅網呀。她們做菜都用毒藥當調料的。”急得回身扯了一把寒非離的衣袖,道:“你倒是說話呀,鬼魂兄既然跑出來了,就不要回去了。絕影宮的人不是那麼好相處的。”
寒非離淡淡道:“蝠影自有分寸。”
就這麼一句話的功夫,再回頭看蝠影時,已不見了人影,而門窗照舊閉得好好的。……好吧,反正他來去自如,他既不怕蹭飯蹭到毒,她也無可奈何。
隔壁忽然傳來一聲悶悶的痛呼。唐果像被蜜蜂蜇了一般,拔腿就往隔壁跑去。
寒非離坐在桌邊一動未動,眼看著她的衣角一撩消失在視野,眼底忽起波瀾,然後一分分的沉了下去,轉變成沉沉暗湧,直至寂若寒潭。
……
唐果撞開房門衝了進去,一眼看見洛羽痕蜷坐在浴桶中,一隻手緊緊扒住桶沿,似乎是為了不讓自己滑倒在水中。額頭擱在這隻手的手背上,黑髮溼溼的垂下,看不見表情。
她心中一緊,奔了過去。注意到他的另一隻手捂著胸口。她原本以為是他不小心扯痛了傷口,卻注意到包紮在腰腹的繃帶早已解下,被丟在不遠處。他本傷的不重,再加上他自制的靈藥,應該沒有大礙了。不是傷處疼痛,心口倒疼起來了,是怎麼回事?
雙手小心翼翼的落在他的溼發上。臉上已驚嚇得失了顏色。
他動了一下,慢慢抬起臉來,隨著他的動作,溼發從她的手中滑走,潤澤的臉頰落入手心。眼神安然,只是面色有些蒼白。嘴角盪出一笑,醉迷的笑容頓時緩解了神氣的慘淡。
她略略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問道:“不舒服了?”
他把下巴擱在手背,抿著嘴角,幽怨的看她一眼:“是讓果兒氣得。果兒跑進別人房裡去了。”
“我只是見老朋友來了,進去打招呼……呃……”猛然意識到說漏了嘴,洩漏了蝠影兄的行蹤,慌忙打住,卻是為時已晚。
他的嘴角撇了一下,不屑道:“不就是蝠影跑出來了麼。”
唐果默。早就該想到他耳力非常,應該是聽到了隔壁的聲音。可是他對於這個隨意逛蕩的人質為什麼毫不在意?還有蝠影,居然自願的回到絕影宮人的手中,她混亂了……
“果兒不必奇怪。”洛羽痕淺淺一笑,“蝠影方才也作為信使,來過這個房間。我與寒非離,已達成協議。”
唐果吃驚的睜大了眼睛。半晌說不出話來。她還傻不拉譏的替人家守門呢,如果蝠影是個採花大盜,就她這守門的水平,這兩朵鮮花早就被採完這朵啊採那朵。
洛羽痕道:“我已與寒非離達成共識。我會跟你們一路同行,卻絕不會給他搗亂,相反會給衛清蕭傳出虛假的資訊。蝠影自願返回絕影宮人的手中,一是表明了合作的誠意,二也是想互相監督,彼此有所牽制。”
他瞅一眼仍在驚怔狀態中的某果,問:“果兒想說什麼?”
“嗯……你……那個……”她看著他的眼睛,心中的疑慮盤旋著,遲遲疑疑的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