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果睜大眼睛看著郭宇駱,面色微白,嘴唇顫抖著,就想開口問個清楚。
身後忽然走上一人,將她的手握在溫暖的手心。扭頭一看,是二孃倪端兒。她嗔怪地看一眼郭宇駱,道:“糖兒這才剛剛到家,辛勞不堪,老爺也不問問姑娘在外受過什麼委屈,這一見面就先訓斥上了!”
郭宇駱看一眼女兒發白的臉色,也懊悔自己性子太急,卻也不肯表露出來,道:“為父也知道你在外受了委屈,不過那些事,暫不要再提。”
“嗯?!”她又愣了,這又指的是什麼?
郭宇駱見她不解,補充道:“就是刺客那件事。”
“為什麼?”
郭宇駱可是當朝重臣,他的女兒被追殺哎,為什麼要如此忍氣吞聲?
“姑娘家不要過問得太多。”
“……”被追殺的可是姑娘家本人哎,她倒是不想過問,請問刺客能不能也不要過問她?……
“你此次回來,略休整一下,明日就進宮給皇后請安吧。做為未來的太子妃,切記舉止要謙恭有禮。”
“等……等一下!”她再也忍不住了,“什麼太子妃?!”
郭宇駱濃眉一豎,就要發作。
倪端兒見狀趕緊直言相告:“老爺!您剛剛到家,有些事還沒來的及跟您稟報。其實,糖兒她,身體出了一點問題。”
郭宇駱一怔,上下打量著女兒,除了更消瘦了些,並未覺得有何大礙:“什麼問題?”
“唉……”倪端兒心疼的瞥了唐果一眼,“糖兒她,可能是在外受了驚嚇,患了失心瘋,不光以前的事不記得,其實連家裡的人都不認得了呢。因為怕此事再驚嚇到夫人,才讓糖兒假意裝作認得人的模樣。”
郭宇駱眉頭一跳,嘴角抽搐了一下,半響不說話,終於移步上前,抬手撫了撫女兒的肩膀——這大概是這位嚴厲的家長,對女兒最親密的動作了。
而後他轉過身過,默立了一會,悶聲道:“明日找個好郎中來給糖兒診治一下。”
唐果嚇了一跳,趕忙搖手:“不必了不必了,我慢慢就想起來了,真的!”碰上庸醫亂開藥,沒病也會吃出毛病的。
郭宇駱回過頭來一瞪眼:“還要如此任性!你多少本份一些,也不致到如此地步!”
武將的氣勢何等威嚴,唐果立刻被震懾住,半個字也不敢說了。
郭宇駱稍稍緩了語氣:“進宮請安的事緩緩再說吧,在皇后那邊暫且稱病。你這等模樣進去難免闖禍,等好些再去吧。”
唐果應下,隨著倪端兒告退,離開書房。
一出門,看到等在門口的棋兒。她立刻撲上去抓住了這小丫頭,咬牙切齒道:“太子妃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在路上時不告訴我?!”
棋兒嗚咽道:“棋兒真的不敢說啊!當時只是提了提景訣那渾小子,小姐就跟發了瘋一樣大哭大嚷,情緒激烈難平,到最後都迫不得已讓齊海點了小姐睡穴!我還敢提太子?!”
是了……當時她的反應是太激烈了些,但實際上並不是因為什麼景訣,而是因為突然悟到穿越的真正來由才情緒失控的。
倒怪不得這個丫頭了。
可是……“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一回事哇!我又是哪門子太子妃哇!”
太子妃……皇后……深宮……宮鬥……好狗血好煩人的戲碼,她穿越到的雖然不是女尊世界,好歹也是熱血江湖,不是後宮啊,她不要宮鬥戲啊……
眼看著大小姐捏著拳頭咬牙切齒,似是又要抓狂,倪端兒趕緊拉著她道:“糖兒,咱們回屋,我跟你慢慢說來……”
透過倪端兒耐心的解釋,她才知道原來皇帝同時亂點了兩個鴛鴦譜,一對是景訣與凌薇公主,另一對是郭糖與當今太子衛清蕭。
倪端兒執著她的手,娓娓地勸說著,說太子衛清蕭如何如何英俊,嫁給他如何如何風光,前途如何如何的明亮,絕對比嫁給景訣好上十萬八千倍……
唐果眼睛看著倪端兒,後面的話卻是完全沒有聽進去,腦子裡冷靜地分析出了“賜婚”的大概原委。
她的父親郭宇駱作為大將軍,國家兵權一手掌控,就算是再大的忠臣,卻讓皇帝如何放心得下?如果結個裙帶連理,大家變成一家人,豈不是皆大歡喜,從此就可高枕無憂了。
可是郭宇駱的女兒郭糖,有個青梅竹馬的小戀人景訣……別說是戀人,就是夫妻,想拆散他們,也不過是皇帝一句話的事。偏偏這景訣也是重臣之子,這就讓皇帝有些難開口了。